水如山惊道:“千屿!”

    沈溯微立刻退了一步,倒不是因为他被这少女镇住,而是他见得她剑尖儿都微微颤抖,便知她是为形势激发才气势汹汹,其实心里已是极度慌张。

    他怕她下一刻就横剑到自己脖颈上。

    而徐千屿想了一想,果然将剑一横,摆出个自刎姿态,瞪着他:“你要我是吗?”

    “哎哎……”水如山和观娘顿时都慌了手脚。

    “……”沈溯微闭了闭眼。

    观娘抬着两手,不敢触碰徐千屿,不禁看向站在原处的沈溯微:“沈仙君,你是个有仁心的,掌门所作所为,你看在眼里,难道也苟同吗?你就甘愿为人手中之剑,助纣为虐?”

    当场挑拨师徒关系,实为下下策。但观娘为求得一线生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沈溯微却没有恼,仍然淡淡:“十五年前,掌门赴宴遇刺,携幼女留宿人间,有了不该有之情。他走时据说给过避子汤,但不知为何,水小姐仍然有孕。”

    他道,“此事为太上长老所知,太上长老,是掌门夫人之父,惊怒不已,派人以轻红剑暗杀此子。水小姐逃过一劫,未能落胎。但那轻红剑刺伤了腹中胎儿,血落蛊生,称为‘莲子连心咒’。”

    沈溯微看向徐千屿:“便是小姐额头这枚朱砂。”

    水如山和观娘闻言,都是震悚。

    “此蛊随骨血生长,如莲叶下丝缕根系蔓延,待十五年满,便会毒发心脏而亡。此蛊生于蓬莱,是平平无奇的一种,若得蓬莱的灵气蕴养,以修士之体,可以自行压制。但对凡人,却是灭顶之灾。”

    “掌门为何执意寻小姐回蓬莱,我不便猜测。但夫人既叫我说,”沈溯微垂眸,“溯微以为,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说完,他便闭了嘴。

    这段话对他来说,太多了。

    那些身孕、避子汤、夫人、胎儿,阴谋谬误,恨欲纠缠,没有一样跟他相关,甚至好些需要学习才能明白。

    他却缠绕其中,须得搞清桩桩件件,再来解决收尾,这便是他在蓬莱干的最多的勾当。

    他本是破阵一剑,这是他唯一一次,除生杀之外,破例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观娘骇然道:“那,小姐都十四岁了……”

    徐千屿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

    那朱砂十几年不痛不痒,离死隔了老远,便没有什么实感。她还在拼命思忖,那些人都是谁。

    她对太上长老几乎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