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长史,不是个好人。”松柏说,“他家还有好多凶巴巴的家丁。”

    小冬登时花容失色:“那怎么办,小姐没带人,万一在那处吃亏。”

    “我去叫观娘。”松柏蹬上鞋子就要走。

    “别,小姐虽胆大但不冒失,万一是同那边说好的,不想惊动观娘和老爷才半夜而行。明天就是小姐生辰了,大喜的日子,别闹她不愉快。”

    “那你说呢?”

    小冬提起灯笼,澄黄的光照在她决断的脸上。上次小姐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硬把她一人留下,叫她难过了许久。她哪有那么胆小?

    “你跟我说王长史府在哪,我们悄悄跟上,再拿一束炮,和院里人商量个暗号。倘若没事,我们顺便将小姐接回来,也不惊动他人;倘若是有事,便点一簇‘满天星’,叫人增援。”

    松柏一听,也觉得有理:“走,我和你一道。”

    *

    徐千屿随着王夫人长驱直入王长史府,仍然无人阻拦,不由得诧异。但方才路上,王夫人和她约法三章,叫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多话,最好是不说话。

    徐千屿也知道,自己开口,可能会将事情搅闹得不可收拾,看在王夫人恳求的份上,不情愿地闭了嘴。

    二人走进一个很暗的阁子,桌案上只有一盏微弱的烛,那光甚至没有窗户透出的月光亮。桌案上整齐地摆有书卷,纸张,砚台,又悬一排笔,披着幽暗的月色。大约是书房。

    王夫人松开她,仰头查看门窗,柜子。视线扫过一遍后,坐在了案前。

    徐千屿无聊,看见书桌上摆着几个敞开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东西。便拿出来瞧,里面装的竟然是崭新的绣花鞋垫。那针脚密密匝匝,绣工细致精美,每一朵花都好看,徐千屿一片一片翻看,竟然绣满了十二月令花。

    另一个盒子里也是绣品,各式各样的手工制的抹额,摸起来柔软又舒服。

    徐千屿不禁问:“这都是你绣的?”

    难以想象,那双清冷无情的眼睛,也能在灯下日复一日补着这样的针脚。

    王夫人垂眸瞥了一眼千屿手上绣品,却没有作声,似是默认。

    “你怎么回来了?”

    背后忽传来人声。徐千屿一惊,回头,竟是王端站在书房门口。

    月光照着他病气苍白的面孔,显得他眼眶更红,他惊讶地望向王夫人,神色有些焦躁。

    “妾有东西……”

    “什么东西?取了便快走吧。”王端急促地打断,他站在门口,胸口起伏,俨然是用力忍耐着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