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受了委屈,只是怒,只是不配合,却不懂得如何背刺欺负她的人。

    沈溯微竟从她的怒中看清原委,还做主,徐千屿不用学梳头,拨一个外门弟子专程来帮她梳头。但多数时候,是他亲自上手。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且在梳头的时候,能顺便考她昨天的法诀。甚至千屿看上了什么新的发型的时候,他也会尽力学来。没什么东西是他做不到、做不成的。

    师父给他的任务是看顾好徐千屿的功法,为节省她的修炼时间,谁来梳,梳什么样,这些都是小节,无需在意。只要她出门的时候,是整洁体面的,不丢蓬莱的人就好了。

    徐千屿想,这道理很简单。

    因为她在蓬莱的定位,就是一把剑而已。

    师尊也会养剑擦剑,甚为颇为爱惜,这是为了剑出鞘时能更加锋利。

    到底,是她错了吗?为什么她想要的这么多,自打她看到了陆呦,欲望就开始无边地膨胀。

    她想要有人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喜怒,在意她的每个细枝末节,会为她一笑而扎一个毽子。她想被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把剑。

    从此她便喜欢小师叔喜欢得更疯魔了。

    也许是由此让师兄看出了端倪。

    “徐千屿。”当她偷偷擦好胭脂,踏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听到师兄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转过身,沈溯微方才与她擦肩,背向而走,此时也是半回过头。

    他的身影孑然而立,衣袍飘动,是一个如玉般通透的侧脸,但表情又让人看不出端倪。徐千屿在蓬莱十年,最搞不懂的就是师兄在想什么。

    “彼非良人,不要行差走错了。”

    说罢,沈溯微敛目而去。

    徐千屿有些惊恐。有片刻她怀疑全师门都看穿了她忸怩作态的小心思。毕竟男女有别,沈溯微如父如兄,他都忍不住提点了,她当即非常羞耻。

    她又想沈溯微在蓬莱从不论人是非,何况是对有尊位之人,他说了一句“彼非良人”,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阻挠和不满。但因没有依据,只能点到即止。

    他为什么不喜欢小师叔呢?

    然而他连对她的干涉,都是如此委婉,还得让她绞尽脑汁地去猜。八年师兄妹之情,师兄对她一如跟这门内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区别。

    她觉得有些扫兴。

    她并不想做“所有人”,如果能选,她想做“陆呦”。

    徐千屿还是跑去见谢妄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