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三娘,三十岁死了顶门立户的男人,靠着五亩水田,把四个孩子拉扯长大,让他们成家立业,好不容易攒了钱到镇上开豆腐坊,你家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爹爹,一把火,就要葬送我这几十年的辛苦,我都没哭,你们怎么好意思哭的?”

    “可是,你家豆腐坊只烧了一半,人也没事……”张三媳妇插话道。

    郑晴琅一声怒喝,“闭嘴!”

    “我家人没事,豆腐坊只烧了一半,是我家运气好,同你们有什么相干?张三放这把火的时候,要的何止是薛家的这份家业和人的性命,但凡火晚点被扑灭,那天的风再大一些,整条街都可能被烧毁,那个时候,你还敢跟我讲,没什么大事吗?”

    此话一出,张三媳妇低下了头,连带着,外间针对郑晴琅的议论声也渐渐没了。

    是呀,纵火的人多可恶呀,一着不慎,便会波及旁人。这张三敢放火,说不定他家人也敢放火,他们这些当邻里的,怕是要夜不安枕了,还不如让这家人早早将房子收了去。

    郑晴琅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继续逼问张家人。

    “张三正值壮年,要是熬过一百杖,只需要在外地劳作三年,便能回来,你家没死了男人,在新平村有房有地,难道比我当初守寡时还难?我可是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小孩,你们三个大人,有手有脚,有家有业,带大两个孩子很难吗?”

    “就算难又如何,这处房屋是知县大人判给我家的,是我家应得的,所以,你们也甭想道德绑架我,懂事的,麻溜点收拾东西,今天就给我搬走,不然,我可要请差爷们帮你们搬了。”

    张父一听,脸色变了,直接站到郑晴琅跟前,梗着脖子说道,“要房没有,要命一条!”

    郑晴琅被这人的无赖气笑了,转身来到孙滔面前,侧过身子避开众人的目光又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差爷,我家是平头百姓,实在不懂应付这些,还是得劳烦差爷们动动手。您发句话,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

    孙滔没料到又有意外之财,原本有些不耐烦的心思淡了,收下荷包后,掂了掂重量,脸上多了满意的笑容。

    之后,他冲着底下三个同僚喊道,“干活吧,大人在堂前发过话,让咱们协助苦主收回损失,今日这房,必得让苦主收到才算交差。”

    话音落下,四名官差齐齐围住那家人,呵斥几声,唬得他们没了言语。接着又做拔刀状,意思是他们再不乖乖离场,就要动粗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执法的规范,只要不出人命,或骂或打,这些平民是不敢告官府的。

    眼见耍赖和卖惨都不成,那官差一半的刀身已经从刀鞘中拔出,寒芒刺眼,张家人也不敢再多做挣扎,开始手忙脚乱得收拾起来。

    郑晴琅他们任由张三家人将房内的私人物品,甚至小件的家具统统搬走。

    一个时辰后,郑晴琅手里多了一把房屋钥匙,同时,又送出最后一个荷包,让孙滔带底下人去喝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