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梅朝着婆婆的视线望过去,心里很不是滋味,重复着她的话,“是呀,多好的孩子呀!”

    下一刻,异变突生,薛子仁负责的其中一桌食客突然发难,照他的脸啐了一口,把一张干净的脸瞬间变成了叫花子脸。

    郑晴琅等人站了起来,走近前的时候,听见那食客还在骂骂咧咧。

    原来,那桌客人点了一道油炸丸子,因为传菜的速度慢了,那丸子有些回软了,那食客不满意,拿跑堂的撒气来着。

    这种情况,初出茅庐的薛子仁根本应付不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而羞愧,还是因为被当众羞辱而气愤。

    好在,跟他一起的晁二站了出来给他解围。

    只见他笑意盈盈得赶过来,给客人弓腰作揖,“哎哟,这不是卢大爷嘛,今儿人多,灶上有些忙活不过来,为着您是老主顾,特意嘱咐了灶上先把您的菜整出来,没成想,菜倒是提前出锅了,传菜的赶不上趟。这小子是新来的,手脚还不灵活,还求您老多担待些,您老最是心宽似海的,满大街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卢大爷是最宅心仁厚的,今日就当是心疼心疼我们罢,别瞧这小子身高体壮的,正经不过十三岁罢了。”

    说完,他用手肘碰了碰一旁还在发愣的薛子仁,“小子仁,快点,给卢大爷赔个不是,今日你好运气,碰上的是卢大爷,只是赏你一脸肉屑,要是碰上别个,一巴掌扇得你满地找牙哩。”

    薛子仁在他的示意下,缓过了劲,反应过来,忙恢复职业的笑容,嘴巴也利索起来。

    “卢大爷,都怪小的手脚慢,没事,您要是吃着不对味,小的就吩咐灶上另给您做一份,不能让您花了钱吃着别扭。这桌上的肉丸子,就当做小的买回家里打牙祭了。”

    那卢大爷被晁二一通捧,又被薛子仁实心实意得道了歉,刚刚那通无名邪火早就消得干干净净,他定睛瞧见薛子仁脸上的肉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罢了罢了,这丸子也就是失了酥脆,味道还是可以的,也甭换了,你们都旁去吧,别耽搁我和朋友们聊事。”

    晁二如蒙大赦,拉着薛子仁连作了几下揖,“要不怎么说卢大爷您是最大气的,您每回来,咱们堂上的灶上的都爱服侍您哩,卢大爷你吃好了,有什么问题再招我们就是,小的们就搁不远处候着呢。”

    谁都爱听好话,卢大爷此时已经不复刚才的愠怒,笑着摆摆手,让他们自去忙活了。

    其余食客见没什么事,也都归了座。

    周青梅他们想要前去安慰薛子仁,却被郑晴琅劝住了,“来前都说好的,只当做不认识,不准影响他做活。况且,都做了跑堂了,哪有不受委屈的。”

    “可是,娘,这跑堂是非干不可吗?子仁想要学东西,咱们家里就学不得吗?”

    周青梅虽然听话得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却有些不理解这份工作的意义。

    郑晴琅知道她此刻心疼儿子,大抵是听不下去太多大道理的,只是简单说道,“这个问题,你回头可以问子仁。如果你能说服他不来这当跑堂,我也没什么意见。”

    周青梅听罢,便不再问了,目光重新落到了西区那边。只是,薛子仁却不在现场了。

    郑晴琅见状,猜着他应该去后院洗脸了,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净手的借口,也去了后院。

    果然,在后院水井旁,她看到了正在洗脸的薛子仁。

    “怎样?还扛得住吗?”她走近几步,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