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边的人都散尽了,只剩下薛家自己人和几位亲家,那些被吓得躲在自己商铺里的掌柜们,才一个两个出现。

    他们不约而同得来到薛家豆腐坊跟前,对着雷霸他们糟蹋的一切叹气,仿佛被砸的是他们自个儿的店铺。

    “我就说吧,那七霸是不可能放过云山街任何一家的。”豆腐坊斜对面开香烛铺子的何掌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街尾开馄饨小食店的王掌柜,也忍不住开口,“还是我机灵些,开业前就打听清楚,提前给送了礼,这才免得遭灾。”

    刚刚夸薛家豆腐好的冯掌柜插话道,“嗐,真希望他们哪天能踢到铁板,咱们也好脱离苦海呀!”

    柳家食肆的柳掌柜也赶了过来,泄气道,“算了吧,这雷霸可是知县大人的岳丈,只要不打死人,宜良县内,凭他折腾了。”

    一直关注着店主们交谈的郑晴琅,听到这里,连忙开口问道:“这雷霸不是姓雷嘛?我记得知县夫人可是姓钟,两人不同姓呢。”

    柳掌柜听见她这么一问,就猜着薛家这边是真的对雷霸不了解,于是,给它详细介绍了一遍雷霸的背景。

    他原是附近贫民巷一家老住户的儿子,小的时候就爱招猫逗狗,很不讨喜,长大后无所事事,成了街溜子,后面一直养着他的爹娘死了,手里没了银钱,就召集了一群狐朋狗友,开始在云山街收保护费。

    一开始,那伙人只收流动摊贩的,后面胆子大了,敢朝固定店面的伸手了,尤其特别喜欢在新店开业当天上门闹事,给新店主来个下马威,好以后每月收钱。

    一般情况下,正值开业这种吉日,店主总会委曲求全,舍点钱财求个平安。若是给的多,双方便相安无事,若是给得少,或是脾气冲不给面子的,就当场打砸抢,直闹个天翻地覆。

    “那些店主就没人报官吗?”郑晴琅不解道。

    “也有气不过报官的,但是那雷霸也很聪明,只打砸东西不打人,等上了公堂,认个罪赔点银子,甚至都板子都不用挨,就出来了。等他无事出来了,他那边还有许多手段闹得人不安生的,咱们能在这里开店的,都是小本生意,哪里经得住这些折腾呀,最后不都选择破财挡灾嘛。”

    柳掌柜想起自己从前受的苦,一副说多了都是泪的表情。

    “进店打砸,还是惯犯,就赔钱了事?”郑晴琅仍旧不解。

    她想到五爷的前手下六指,只是在赌场诈骗,就被判刑活生生打死了,怎么雷霸这种行径,就只是赔钱呢?

    “症结就在你一开始提的问题。别看雷霸满脸横肉,长得吓人,他闺女却很漂亮,前年刚及笄,就被雷霸一顶小轿送给知县大人当小妾了,听闻很是受宠。所以呀,报官没用的,知县大人说不定背地里喊雷霸岳丈呢。”

    郑晴琅听得眉头直皱,第一反应是,李知县都快四十了吧,一大把年纪还纳十几岁的小妾,虽然在这个时代很正常,但恕她接受无能。

    上次在公堂上,她正经见过李知县一回,见他遇事明断,也没有借机索取财物,印象还不错,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因私忘公,助纣为虐,这五分的好印象,瞬间变为零。

    随即,她又想到美丽大方的知县夫人钟氏,实在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好的老婆了,还纳小妾。

    哼,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柳掌柜见她时而皱眉,时而生气,忙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以后按月交保护费,平常见着那伙人好声好气些,再搭上你几块豆腐,也就相安无事了。”

    郑晴琅虽不是在烦恼这个,却也感谢柳掌柜的好心,点点头,继续问起其他人遭逢“云山七霸”那伙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