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可儿秀眉微蹙。

    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两兄妹会是个麻烦。

    现在收回她刚才说的话,还来得及么?

    秦方倒是爽快,立刻带着兄妹俩来到后院,还贴心地为陆可儿准备了一间房子,再三强调和保证:“陆姑娘,你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来打扰你们。”

    陆可儿:……

    等屋里只剩下三人了,施晨星才告诉陆可儿:“我们是平州秀水县人。我家是当地有名的士绅,家有良田千亩。我爹乐善好施,娘亲温柔贤德,家中奴仆成群,不料……”

    说到这儿,施晨星声音艰涩低沉,眼中隐有泪光浮现。

    原来,施家在当地颇有名望,而施晨星的父亲施松廉曾经中过两榜进士,随后到户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后因不满官场中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和不择手段的相互倾轧,他辞官回乡,一心打点祖业,将原来的三百亩良田扩大到了千亩。半年前,平州知府突然公布了一条所谓的良田税,家中有田产的人家,在原来的缴税基础之上每亩地增加四厘银子的赋税。七七八八算下来,很多农户一年的收成几乎一半都用来交税。

    一时间,平州上下民声鼎沸,怨声载道。

    施松廉在户部任过职,深知民生艰难。他自己的千亩良田虽然也是租给佃户耕种,但他平时对佃户十分优待,给佃户的租金在当地是最高的。他古道热肠,凭着几分曾在官场打拼出来的薄面亲自跑到平州府衙去找知府理论。后来不但没有为民请愿成功,反而因得罪知府而被栽赃诬陷,没多久就被官府抄了家。混乱中,他爹被人打死,他娘悲愤之下上了吊。一家子奴仆被遣散、发卖,倾刻间家破人亡,树倒猢狲散。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陆可儿可不信那平州知府会放过施家后人。

    “多亏了家中的忠仆管家施伯舍命相救,我和妹妹才逃了出来。可是在路上,我们遭遇到了逃荒的流民的冲击,我们和管家被冲散了。”

    “流民?怎么会有流民?”

    “嗯,就是流民。”施晨星神情悲痛,“去年开始,冲州大旱,很多田地颗粒无收。当地很多老百姓存粮都吃光了,活不下去了,饿死者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被迫远离家乡逃难,很多村子都十室九空。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就是从冲州逃出来的一股流民。”

    陆可儿震惊了。

    “当地官员呢?朝廷呢?”她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没有赈灾么?没有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么?对流民就不妥善安置么?”

    “冲州和平州一样,都是辰王的封地。”施晨星答道,“我听我爹说过,旱灾开始时,辰王分明手有积粮,却仍向皇上请旨要钱救灾。当时皇上顶着一些朝臣的反对压力批了不少赈灾银下来。可是……”

    说到这里,施晨星满脸气愤之色:“可是辰王将银子扣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对冲州百姓增加了赋税。百姓逃离冲州,辰王不但没有安抚灾民,反而发布命令,一路上设置重重关卡不让流民顺利通行,各府县还加强戒备禁止流民进入。”

    “这辰王脑子坏掉了?”陆可儿惊呆了。

    自己的封地,不说爱民如子,起码也得让老百姓能活下去吧。否则,老百姓们能拥护他么?

    “我爹说过……”施晨星迟疑了片刻,说道,“我爹说,辰王可能图谋不小。”

    陆可儿心中一惊。

    辰王将自己的封地搞得一团糟,若不是脑子进水,就一定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