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娃有什么稀奇的,咱们旁边好几个生产队早就有了,也就咱们这儿落后了点。今年才分来第一批。”

    “这怎么能叫落后呢?这分明是咱们大队的运气好。就那些个知青,一个个长得都跟小弱鸡子似的,来的能干吗?还不够添乱的。”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是城里人,长得好看啊。我娘家那边已经来了两批知青了,刚来的时候都白白净净的,可好看了。勾的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们,有事没事就去知青院那边溜达一圈。”

    “有成的吗?”

    “成个屁啊!那样的姑娘娶回家能干吗?嫁给那样的小伙子能吃饱饭?看看可以,真要是敢来真的,当爹娘的得先打断他们的腿。”

    一群妇女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但是笑过之后,有人表示:“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城里人啊。要是以后回城了,能不能干也就无所谓了吧?人家回去以后吃国家粮,不用干活啊。”

    “能不能回城说不准,但是眼巴前的苦是看得见的。和知青结婚,在咱们这儿可过不了好日子,除非那知青家里条件好,家里人愿意寄钱寄东西过来贴补他们。否则,就靠知青赚的那点工分,铁定得饿肚子。”

    “对,我听说了,那些知青挣的没有吃的多,一个个的都欠着生产队工分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前两年来咱们这儿种地瓜的,不是有个省立医院的专家吗?他来干了半个多月就回去了呀。说不定这些知青也很快就能回去了。”

    “人家专家那是个别情况,可能人家犯的事小,才能回去。你看看别的大队那些下放来的,哪个不是一待好几年,到现在还跟咱们一样下地干活呢。来的时候比咱们年轻好看,干了几年活,现在个个弯腰驼背的,精神头还不如咱们呢。”

    “学工家的,你咋不说话呢?你家安安今年也18了吧?该说亲了。想找个什么样的啊?”

    “不急,我们还想多留两年。现在不是咱们那时候了,十六七嫁人的多的是,现在18岁才够结婚年龄,着啥急啊。”

    “也是,你们家安安长得比城里人还好看,还有正式工作,咱们村里这些泥腿子,还真配不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估计学工两口子是要招赘的,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个金凤凰,难道还能让她飞到别人家里去吗?

    “可不兴这么说,泥腿子怎么了?那城里人还得下乡接受咱们贫下中农再教育呢。咱们这些泥腿子,腰杆子都直着呢。安安的婚事过两年再说,她自己愿意就行。”

    他们两口子好不容易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别看她嘴上催着安安结婚,实际上心里舍不得呢。

    结婚头几年,赵凤霞生了两个儿子,都没留住,怀着江宁安的时候,两口子小心翼翼,从一怀上就去县医院检查身体,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就住到医院去了,江宁安踩着预产期的点出生,一切都顺顺利利,她又在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带着孩子回家。

    没办法,吓怕了,之前生的两个儿子都是在家生的,生的时候一切都好,孩子也好好的,偏偏都没有活过一星期,突然就夭折了。

    一家人给孩子起名宁安,就是希望她生活安宁,平平安安。这个名字,寄托了全家人对她的美好期盼。

    生完江宁安之后,她再也没有开怀。那时候婆婆还活着,老人家想得开,安慰小两口,说子女缘都是命,大概他俩命中无子。

    赵凤霞被她安慰的哭笑不得。

    三个大人就全心全意的拉扯大了江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