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卢宫中。

    金殿玉阶施锦绣,雕梁画栋映华光。

    虽然时间紧迫,但宫中都是有千百年修为和经验的仙官仙人们。得了确切的新章程,几乎在舜麒去宝库里取个法衣的功夫,外面就像是换了天地。

    此时宫中高高升起的旗帜不再只有孤零零的麒麟旗。舜王旗与麒麟旗共同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彰扬的是舜国的国威,稳固的是立于这个世界顶端十二分之一的至高权柄。

    当舜麒被女仙们强按着捯饬了一番后,出来时也不禁被外面空前的隆重和喜庆给凝滞了几息。

    舞姿婀娜歌颂扬,玉液琼浆溢金觞。千百仙人齐聚一堂,或舞剑,或抚琴,或吟诗,或作画,或织云,都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对舜国的敬意与祝贺。这些其实最开始是因由什么兴起已不可考,但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一代代固化传承了下来。

    这是属于蓬庐宫的心意。

    蓬卢宫的女仙女官们也不是天生地养,她们也都是有生国的。比如这次舜王的天敕典仪,那些出自舜国的女仙们就格外上心,连桌案上摆的一枝花盛开的姿态是否得宜都要求全责备,不吝仙力襄助。

    其他的女仙们也不甘人后。因为这不仅是舜王领受天敕的良辰吉时,更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舜麒的大日子。此时很多女仙都有一种将一手养大的女儿风光大嫁的娘家人心情。自家孩子还是远嫁,往后余生不由人,可能这一生都再难相见的那种。

    有四方神君来贺,有百千仙人敬拜。

    先前那些纷乱的、不解的、报信的仙人们此时都换上了自己簇新得体的衣装,或者引着闻信赶来的主君们拜见入座。仙神们或乘骑兽或踏祥云陆续而来,带着各自的礼物和祝福,也有如山罗那样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神君早早就到了,此时已经在流水席间吃上的。

    被女仙们以大红云缎束发的舜麒从后殿走出,语气柔和地说:“比我想象中来人要多很多。”

    他以为西仙山眼下是那种光景,恐有许多仙神都不会到场的。毕竟各仙山洞府之间虽有位阶之别,却无从属关系。没人规定你蓬卢宫庆典别宫就一定会来人道贺的,送个象征性的贺礼,比如自家养的花花草草都是正常事。

    他身旁的女仙轻笑,“看来台辅大人对自己的名声还不够了解啊。”

    舜麒也笑了,“原来我是沾了乐鸾的光啊。”

    但他的笑容很快收敛。乐鸾,白灵,坤。

    “其实很多仙君都曾表达过想来蓬卢宫拜会您呢,只是你先前老是往外跑。回来的时候不是病了就是在召见升山者,那些仙君们才没有过来打扰。”梨花提起一些她先前不曾对舜麒说过的话。

    “或许也是见我那时时日无多,不好过来打扰吧。”舜麒一听就明白了他们的未尽之意,说起自己曾经的短命相也是丝毫没有避忌。

    但他身边的女仙们却沉默没有接话,这也曾是她们的一桩伤心事。

    “不过这些年承蒙大家爱护关照,如有机会我会同主上一一上门拜会的。”

    舜麒说,“记得将这些都整理成册。我和主上若是回得晚了还要劳烦你们周全。”

    这才有女仙笑道:“有两三天呢。怎么也能赶回来见见的,难道还真能留你们在舍生木下过夜不成。”

    “谁知道呢。”舜麒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懂主上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后来他渐渐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不论如何,他只要跟在他的主上身边就好了。“我们领了天敕后可能会先去一趟西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