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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庆从玉皇庙归来的时候,早已经酒气满身,醉醺醺地不辨东西南北。

    二管家玳安带了几个小厮,赶了一辆车,将西门庆载回家里,又忙叫管厨房的四奶奶孙雪娥烧了一碗酸笋汤来替他解酒。

    这样忙忙颠颠的,偏偏西门庆酒喝多了就更不老实,来搀他的丫鬟小子,都被他一勾手抱住,扯了衣裳,乱啃几下,偏偏酒精上头,又睡死过去。

    倒搞得从玳安以下,人人不得趣,只能替西门庆安顿好了,各自凑做堆去房下泻火。

    这一走,西门庆夜宿的书房里就是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劲渐退,西门庆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却觉得床上有东西硌着大腿。他探手一摸,却是一个白玉雕琢的俏丽女童,看着娇媚无比。

    西门庆略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方才把几个小厮丫鬟搂着肉麻,想来就是撕扯衣服的时候落下来的。这女童雕琢得恍如生人,十分可爱,就是西门庆也有些爱不释手,索性把玩一番后,放进腰间绣囊里。

    这时候,他觉得身上依旧有些燥热,便披着衣裳走出书房,到园子里透一透风。

    沿着花园的小径一路走去,西门庆路子一偏,却发现园西厢房内,灯还亮着。吴月娘房里的一个丫鬟,正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轻轻走出去,嘴里还嘟嘟囔囔个不停:“春梅这小蹄子,仗着爹收了她的身子,便这样拿大。俺也是跟大娘许多年的老人了,竟这般指使俺来,这卖炊饼的武大家媳妇,谁爱照顾谁照顾去,俺可不伺候了!”

    一面抱怨,这丫鬟便自己走了,西门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很想靠近过去的感觉。他一向就顺着自己心意行事,这个时候更不会格外克制自己,直走到了厢房门首,正看见床上躺着的那女子,衣衫半褪,露出白生生的半截身子,像是一段玉色的藕。

    于是西门庆更觉得嘴里干渴了许多,再顾不上别的,直走到女子面前,将整个身子都覆盖了上去。

    至于那之后,到底该用“一夜过去”,还是“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这种套话倒也不用多讲。但西门庆感到讶异的是,那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妇人,在他贴近她的时候,却像是一头春天里兴奋难耐的野兽,一下子就交缠了上来。

    没有矜持,只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慾求。那双腿攀着西门庆的腰,直弄得阳谷县这位花花太岁再也直不起来,方才放他一步,搂着西门庆的脸,又吮嘴咂舌一遭,才饱足般地低笑一声:“怪行货子,老娘怀胎在身,也被你弄了一遭。只是看你奉承得好,我也不骂你,只是这事不可叫你家里人知道,明天一早,俺还得家去。”

    西门庆这时候已经被挑出兴致来,笑着去咬她的耳珠,反问道:“那三寸钉有什么好,值得你替他守着身子?既然我家月娘将你迎回来调养,便多住几日,我替你好好补养补养。武大那里,他要是肯识趣,我自然有好处给他。”

    这一番挑动,两个人又起了兴致,只是西门庆没了力气再动,索性让武大媳妇颠倒了个位置,如坐在马背上一般奉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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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太平灵佑宫。

    葆光殿侍宸许玄龄,正握着一枝笔,正心诚意地抄写着一卷道经,正写到“譬如铸剑,煅炼滓秽,始见精钢;勇烈无滞,当成妙器”一行,心头若有所感,停笔起身,立到窗前。

    却见一只圆滚滚的猫儿,从窗外跳了进来,一屁股就坐到了书案上,伸出肉乎乎的前爪朝他一招手:“许大叔啊,我家阿叔传信来了,说是朱勔、蔡攸这帮子贪渎聚敛的货实在是闹得不成话,他要在外面砍他们几只爪子,弄一场大狱。因为你如今就在赵佶那文青皇帝身边,阿叔要我问你,如今你在这种事上,能不能说一句话?”

    说一句话不表示只是说话,而是问许玄龄,在如今的汴梁,有没有一言如天宪的地位?

    听着猫儿的问题,许玄龄肃然一应:“司马娘子且放心,如今在官家面前,弟子也算是继承了当初林侍宸入主两府的位置。何况老公相如今悠游林下,王金睛他们一党欲固宠官家面前,总少不得弟子支应,莫说是朱勔和小蔡学士,便是童枢密,如今与弟子也不过分庭抗礼局面。”

    听着许玄龄的回答,司马铃伸出前爪抓了抓耳朵,方才满意地一点头:“这样子讲,你倒比那些个不中用的东府相公更有宰执气概。也好,你这就去给蔡攸写个札子,之前东平府大户西门庆是怎么攀上蔡家那条线的,我们可以不管。但如今叔叔要拿那家伙开刀,不管东平府发生什么事情,都麻烦他小蔡学士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