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带着冷硬机械智能风格的短讯不同,所有听到了魏野刚才那番话的人,都露出了嗓子里被塞进了刚烤熟的滚烫马铃薯一样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威胁我们吗?!”

    “挟持人质这种事情也干得出来?!”

    “等等,为什么要挟持皇帝?”

    在这片纷乱之中,对于如今局面有着更清醒认识的三方冒险者组织高层,却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不论是大枪府、洛阳分坛还是北部尉,彼此间的关系都说不上友好。同样的,三个冒险者互助组织彼此间实力也相差不大。固然,三者之间构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对抗式格局,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反过来说,这个等边三角形的对抗模式,也使得谁也无法真正将宫变后的洛阳局势彻底掌握在手中。

    这样的情形下,倒是给了洛阳原有的政治势力们上下其手的机会。而为了在这种对抗局势下获得对敌对方势力的优势,不论是大枪府、洛阳分坛还是北部尉,都必然援引外援势力以为后盾。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论是西北那些军功起家的豪族,还是南阳、颍川等地的世家,真要让这些外来势力入洛,冒险者组织间对洛阳庙堂的掌控也就不复存在。冒险者这个整体的优势,更是不必再提。

    一劳永逸的法子当然不是没有,那就是彻底将刘宏这个皇帝控制起来,效法那有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再现伊尹、霍光之事,以中枢名义以讨不臣。如此,则四方守臣也好,中枢文官也好,都无法在明面上与之抗衡

    待得厚植实力、收买人心、养成声望,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加九锡、进魏王、剑履上殿、参拜不名。这一连串的权臣戏码走一遍,再修起个禅让台,刘宏捧着传国玉玺,三请之,三让之,受宝膺命,这就是再正统不过的谋朝篡位戏码。

    至于新朝国号是北唐,是澳宋,是大英,是大图,还是什么见鬼的太平天国、神经病的纳尔逊基督王朝,随你们高兴去。

    可如今的死结就在于,谁都没有实力一边控制了刘宏这皇帝一家,一边打服了另外两个冒险者势力,把他们赶出这个时空的东亚大地。同样的,谁也见不得别人控制了刘宏一家,取得如此具有优势的地位。大家是星界冒险者,在多元宇宙中亲冒矢石的冒险,参与政变、鼓动谋反,可不是为了学雷锋来着。

    魏野提议歃血为盟,大家也就是抱着麻痹对手的想法,随便装装样子而已。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仙术士却是趁此机会,硬是抓住了大家的唯一软肋和最大目标!

    在大枪府和北部尉的中高层干部们脸上,都流露着一种踩到了瓜皮一样的被贱招暗算的神情,而且这瓜皮还是面前这个仙术士丢过来的。

    其实太平道洛阳分坛的干部们也同样有着这种感觉,只是他们之中地位仅次于甘晚棠的大将何茗,却是一副认真思考的神色。这种不在状况外的表现,使得太平道洛阳分坛的气氛受到干扰,不似大枪府和北部尉那边那样险恶罢了。

    然而魏野却不给他们深入思考的机会,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已经吓得如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的刘宏。

    “陛下,”魏野还是操着从礼法上而言挑不出错的臣下口吻。然而在刘宏的眼里,魏野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身后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狼尾巴晃来晃去,“莫以为微臣是危言耸听,请陛下再仔细看”

    魏野抬起右手,剑诀引着一点赤光在空气中虚划出一道洞阳剑祝的十六字根本符篆。随即他五指箕张,将这道符篆拢在手心一合,朝着某个随驾太监丢在地上的痰盒扬手一照。

    “轰!”地一声爆响,白瓷痰盒立时爆裂,细碎的瓷渣飞溅四射,尸骨无存。

    这样的爆炸威力,勉强只有二战时期,华北抗战民兵手工制作的最劣质土地雷的程度,对穿着重甲的武士威胁不算太大。可对脖子上套着净炎火环的刘宏而言,这就是真真正正的致命威胁了。

    再受不了这样一连串的威压恐吓,刘宏又从嗓子漏出了一阵阵受伤小动物般的呜咽:“……朕……朕从卿所请……只……只求卿……不要杀我……”

    到这地步,刘宏这不算多强势的皇帝终于彻底崩溃,连“朕”都忘了说,直接改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