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在上面,只是淡淡一笑,将手朝前虚抬间,由他亲自传授道术的这些道兵,道门真气彼此呼应,自然生出感应,就这么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从魏野安排化身人偶代替自己在河西之地种田经营,算起来他这个凉州牧也不过当了一年,还差不多没有怎样亲自过问。但是魏野带着这些道兵转战河西,又亲自简拔于寒素的情分却是没有淡,他们身上的魏记色彩也最浓,算得上是魏野在西凉之地最核心的班底。

    当然,这仅仅是从常理而论,哪怕是最崇尚忠义孝道的两汉,也一样出了吕布这样堪称义父杀手的奇葩不是。

    注视着一个个还很年轻的面孔,仙术士还是宽和一笑:“从前在军中,魏某也是和大家一个锅里搅马勺,并没有太讲究什么虚文。大家既然入了魏某麾下,便是始终一体,应当知道魏某的性子!今日召集大伙前来,却是有一桩紧要差事分派。话需说在头里,此事比起张博望凿空西域,还要更遥远十分,一旦启程,还能不能生归河西旧土,本官可是不敢打包票!若是不舍故土,现在便可以退出,本官也绝不留难,但若是到了地方,再学着班定远抹眼泪唱‘但愿生入玉门关’,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话说得就很重了,东汉不比西汉,民间开拓进取之心差了一筹,而且越向后就越趋保守。马援生前,还以马革裹尸为志,从西北一路征战到交趾,绝无心懈气馁时候,到了班超父子镇守西域,就免不了暮年乞骸骨,至于走到黑海边上就立马回头的甘英,比起张骞来差得更远了十万八千里。

    这一次魏野回归西凉调集部下,非最心腹得用的亲卫道兵外,别的人马是一个也不能带铁山为首的部将僚属,负着管控西凉地方的责任,哪怕去了一二人,对魏野如今还嫌薄弱的班底也不异于釜底抽薪,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就不是魏野说了算了。就是抽调亲卫道兵,也只能选拔少许精锐,不能全数带走,而且务求忠诚可靠。

    似哥伦布、麦哲伦那样,打着到新大陆发财的旗号,拉上一群亡命徒就出海,而后叛乱哗变,结果只得寥寥数人返乡,这种蠢事魏野可不愿意干。

    然而魏野将重话撂下,堂下的道兵们只是躬身下拜,应声如雷:“我等但唯使君所命,刀山火海,无有不从!”

    这一声回应,魏野身为这第一批道兵的传法之师,于气机感应上最是敏锐不过,隐隐能见面前这二十八名道兵周身气机凝聚,化成一道赤气而起。

    尽管尚不成形,却已有一股煞气初凝之相,只论单兵素质,不管是太平道还是南汉的军头们,都拿不出这样的精锐。

    到底是我的部下,我带出来的精兵。

    虽然化身人偶能将魏野的言笑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装豪迈、扮心机,一点一滴都与本尊相差不远,视事理政上面更可说是勤勉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但论起传授道法,结纳人心这两条来,却始终差了魏野这本尊一筹,只堪为种田的循吏,不是立教的宗师,更遑论称霸的豪杰。

    不过一个组织想要正常运作起来,种田经营永远是迈不过的一步,光靠一时的精神激励,只会损耗聚拢的人心。只有带着下属一路向前,才是维持一个团体组织长久下去的办法。

    仙术士一抬手,便又将一道手令发下:“你们每人去府库领一壶六甲箭,五札太平贴,法衣法剑准备齐全,半个时辰后,本官便亲率你们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