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典冷冷瞧了一眼胡轸,哼了一声:“本官持节而来,地方守臣奉诏官员,皆不得诡词拖延,尔何人耶,却敢为他人设辞拖延还不退下……”

    一声“退下”,胡轸还不曾有什么举动,突然一滴雨滴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落在了桓典那张极方正古板的脸上,雨点与皮肤相触,发出轻轻的响动。

    桓典本能地想要抬头去望,却只见阴暗的天空中只有无数雨滴划出的白线,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的面上倾泻下来

    不是那种轻柔的杏花雨,而是大如豆粒的水珠像是欢庆自己终于逃出了那座名为“雨云”的监狱,正在以集体蹦极的方式进行狂欢

    只不过一转眼,桓典这位持节御史,从头到脚都被浇了个通透,一身袍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一股股的寒气沿着湿透的衣衫直朝皮肉里钻。那张古板方正的脸,更是被淋得胡子不是胡子,眉毛不是眉毛,倒是看着格外地滑稽些。

    暴雨无端而降,那些充数的杂佐官儿反应倒是比这位持节御史快得多,顿时一股脑地都冲到了城门门洞下面,倒是免去了这样的尴尬场面。虽然大家都不免要讲个官箴官体,不过汉代又不是满清,没有这等为了逢迎天使就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的自虐精神。

    随着接官队伍卷堂大散而去,陪着桓典没少淋雨的胡轸,还是不得不护着桓典,手忙脚乱地先上了车。就连那根代表天家权威的节杖,三重牦尾也都被雨水浇得软塌塌不成个模样,再难见一丝持节使臣的气度了。

    到了这个份上,胡轸也不想再征求桓典个人的意见,瞪了一眼车夫:“还愣着作甚快护送桓公去官舍休息,我这便差人去送热汤药物”

    这一句喝终于将车夫喝醒过来,一甩缰绳,也不顾什么前面后面该有什么车骑护卫的规矩,就直接朝着姑藏城内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