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找死”,鹰羽脱手而出,轻若无物的羽毛,在离开贺兰公指尖的一刹那,羽尖竟带起了乳白色的湍流!

    大帐中的羌人将领,无一能看得清这根鹰羽的去势。在他们面前,只感到一阵强风袭面而来,随即,冲开了大帐四下厚实的牛皮、毡褥,连支撑这大帐的木骨架都发出了难耐的吱吱呀呀之声!

    一羽之威,竟至于斯!

    就在中军大帐被强风冲开的霎那,一道人影,以不低于这支箭羽的速度,猛地在半空一翻,向后疾退

    这道人影,正是担任着魏野身边近卫的陆衍。

    饶是他退得如此之快,仍然身处于被箭羽锁定之处,抽身不能,只能仓促间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向着这支箭羽猛然一斩!

    刀刃磕着羽箭,看似轻飘飘不着力的鹰羽,却是斩之不动。恰相反,鹰羽上蕴含的那股巨力冲击之下,却是几乎要将他手中短刃砸歪!

    面对如此险境,他只能将全身气力猛然贯入短刃之中,猛地大喝出声

    受过洞阳剑祝点化的短刃,感应到他全身内息的鼓动,顿时绽出赤红火芒。洞阳焚邪之火,感应到那支鹰羽上蕴含着的外道鬼神之力,立即炽燃而起,欲将邪物焚化殆尽!

    短刃之上洞阳火起,中军大帐之中,贺兰公微微一挑眉:“噫,这股火劲果然是那道士派遣出来的人马么?敢来夜探敌营,本座便让你来得去不得!”

    一语未罢,这位凉州鬼神之长一指向前一点。

    便是这一点之间,以这座中军大帐为圆心,光线骤然被暗沉沉的昏暗所吞没,整座羌军大营都笼罩在一片异样黯淡的晦色里。随着这股晦色的蔓延,原本这个季节里仅存的一丝暖意也被剥夺殆尽,寒风无端而起,拨弄着四下衰草,发出一阵阵杀机之下苟延残喘的哀鸣!

    这一片莫名晦色之中,唯**在中军大帐前的贺兰公身上,却是莫名泛起莹白清冷的寒光,身后那只修长独翅,更是瞬间变得如霜似雪。

    随着贺兰公一指点出,那支箭羽似同受本体呼应,通体化作莹白一片的冰簇,随即一股奇寒入骨的冻意沿着箭羽布满了整支短刃!洞阳剑祝所引发的焚邪之火,在这股奇寒气息的冲击下,转瞬就被扑灭,只余刀刃上的赤红符篆,微微泛着余烬般的黯淡光华!

    这股彻骨凛然的寒气,在全面压制了洞阳剑祝之力后,随即就向着陆衍全身流去。哪怕陆衍身上的射蛟软胄本身就是经过术法强化的附法装甲,依然难以抵挡这股彻骨寒意的侵袭。转瞬之间,就将陆衍右手整个封在了冰里!

    如此险境之下,陆衍也只能一咬牙,左手猛地掣出另一把附法匕首,将手上冰块砸开,拖着伤臂向着羌军大营之外奔逃。

    在他身后,手托金冠的贺兰公施施然自中军大帐中步出,一直走到了陆衍受伤的地方,将那支变成冰簇的鹰羽拾起。鹰羽入手,再度变回了原本模样,贺兰公却是将这支鹰羽送近了鼻端,仔细地嗅了嗅,面上露出了暧昧难名的神色,轻轻感慨起来:

    “这个气味,没错,就是这个气味!传承了三百年不曾断绝的血脉,那最接近天帝下都的血肉的香味!哦,阿胡拉玛兹达,这就是你提到的,那把真正的钥匙在我的敌人手里?这个战场,我算是来对地方了!”

    声声感慨里,这位凉州鬼神之长大步向着陆衍撤退的方向踏去:“虽然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是筹码这种东西,总是越多越好啊!”

    ……

    ………

    离着羌军大营数里之外,马腾和贺五带队的这些哨探,个个是人含草茎马衔枚,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

    出城之前,他们这些夜不收就领了马料上好的黑豆、燕麦还加了一个鸡蛋。越是晚上出阵,战马的加料越不能轻忽,否则夜里马儿没有气力长跑!对马军来说,战马就等于是大半条性命,越是合格的马军越知道如何伺弄自家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