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到午夜一点,常委大院的路灯孤独的挂在电竿上,黑暗笼罩四野,周遭一片寂静,建筑物成了夜幕中的影子。

    没有人想到,常委大院还有人没睡。

    陈书记失眠睡不着,在自己房屋内走来走去,房内没有开灯,他那游动的身子就像飘忽的鬼魂。

    陈书记睡不着时,要不要走到窗前,用手轻轻把窗帘拨开条缝,给窃贼一样的眼神通过拨开窗帘的那条缝偷窥窗外,这晚他拨开窗帘偷窥时,看到了回到常委大院经过他家门前的齐昊、顾琼、常辉。

    看到齐昊,陈书记本来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完全充血,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齐昊小子,不是我亡就是你死!这话在陈书记内心已经骂过千百次,每骂一次,就像锋利的刀子在他内心多划出一条痛苦难当的伤痕!

    陈书记怎么不骂啊,自从齐昊崛起,家和县科处领导干部开始敷衍他,甚至与他离德离心;自己最离不开的女人,离他而去;儿子进监狱,为了保全自己,还不得不向杨书记道出儿子的秘密。齐昊的所作所为,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完全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陈书记仿佛看到,那边已经响起枪声,一颗子弹正以音速飞行速度射向自己!

    陈书记原本就长期失眠,今天阻止城建局拆除园林山庄未成,心里的气一阵阵往上涌,当他听杨秋菊打电话问杨书记齐昊调动的事情不成后,更是无法入睡。

    杨秋菊被陈书记赶出去了,齐昊知道,杨秋菊去儿子那里。

    陈书记知道,自从他向杨书记道出儿子的秘密后,儿子就再也不是他的了,竟管儿子还不知道这事。但杨书记已经知道了这事,有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陈书记感到十分悲哀,五十多岁的人,曾经有过的小情人、老婆、儿子都没有了,自己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常委大院的房屋宽敞,楼上楼下好多间屋子。陈书记心慌乱得很,他曾强迫自己睡下床,然而慌乱的心给在擂鼓似的,他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在好多间屋子走来走去。

    杨书记边走边骂人,骂谁,骂齐昊。骂刘县长,骂吴局长,骂范五斤,骂熊艳梅小娼妇……应该骂的人很多,他一个个骂,骂到那里算哪里,骂到谁算谁!

    当然。杨书记骂得最多的是齐昊,其次是熊艳梅!对这两个人,他一个心痛、一个仇恨!

    杨书记的记忆里,齐昊去大地乡不久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年青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推移,齐昊崭露头角,陈书记这才发现。他驾驭不住齐昊,齐昊功高盖主,更要命的是上面直接插手齐昊的事情。身为执政党书记,无法左右齐昊的命运,陈书记也想过左右不了齐昊的命运就主动培养他,但他明显感觉到,齐昊无需他培养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有自己的培养齐昊也能达到目的。这是陈书记无法容忍的,他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出现,会从根本上动摇自己的根基。

    不听话的人崛起。其后果可想而知。

    杨书记记忆犹新,齐昊从乡长助理到副乡长,他提拔的,但提拔齐昊任乡长时,他明显感觉心不由己,后来的提拔过程更是如此。他曾试图把齐昊调到县上的部门,没想到的是,市委竟然任命齐昊为执政党常委,没多久接任常务副县长,并兼任玉泉镇书记。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地位及及可危,怎么睡得着瞌睡,怎么不在家骂人!

    陈书记骂得最多的还有熊艳梅,熊艳梅漂亮温柔,不管是心理、生理都很合他的口味,在几个情人中,熊艳梅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以至他对熊艳梅心理、身理都产生了较强的依赖性,他曾不顾影响,把熊艳梅调进县委办公室任副主任。

    这件事引起了杨秋菊的注意,杨秋菊闹过这事,但陈书记不怕,杨秋菊与杨书记可以那样,我就不能找个可心的女人?杨秋菊对这事睁只眼闭只眼,平常间用些情妇反腐的反面教材敲打陈书记,她的做派变得有点儿提高警惕、警钟长鸣的意思。陈书记懂,要不是马踩着车,凭杨秋菊的泼劲,他早灰溜溜举手投降、熊艳梅也丢盔亮甲了。

    说去说来,熊艳梅最终离开自己,陈书记认定齐昊所为。

    陈书记心里清楚,当熊艳梅彻底离开他后,他心理、生理无所依赖,最终彻底失眠!

    陈书记为此作过最后一次努力,他借书记找下级领导同志谈工作之机,把已经任玉泉镇镇长的熊艳梅找到办公室,该谈的工作谈完后,陈书记说:“艳梅,我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