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尘的目光如炬,像是能一眼看穿面前的这位祁局打的是什么算盘与主意。

    而祁局对于宋和尘能猜出来这一点也表现的丝毫不惊奇,他点点头,说道:“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说着,宋和尘的目光依旧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份档案袋上,随即,他莞尔一笑,指尖轻飘飘地点了几下档案袋,继续说道:“那您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愿意重新再提起几年前地事情呢?”

    “我看了你毕业论文的初稿,孩子,这一点上,你只是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祁局颇为温和的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宋和尘的心上,就像是寂静夜晚的更锣声,注目的可怕。

    宋和尘没有说话,他像是迷失在更锣声弥长的尾音里,被夜晚幽暗又缭绕的烟雾所纠缠。

    祁局端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小口,又补上一句:“别着急拒绝,回头找机会自己看看,考虑的时间有三天。”

    说罢,祁局起身,其余一行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朝着站在客厅重要的宋和尘微微垂首示意后,便随着祁局一齐离开了宋和尘的家。

    宋和尘没有送,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行人离开,如果不是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几杯白开水和那份尤为突兀的档案袋存在,仿佛方才那一行人只是宋和尘的幻觉。

    宋重楼将装着猪蹄的盘子放回了厨房,洗干净了手坐在了宋和尘身旁的沙发上,问道:“舅舅,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呀?”

    宋和尘收回了飘渺的思绪,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状似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来问问关于以前的一些旧事儿的人。”

    这句解释,看上去十足虚浮,没有一点站稳的迹象,就连宋和尘自己心里都很明白,这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的计划意味着的有多么惊世骇俗,可对于那时才九岁的宋重楼来说,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舅舅是从来没有骗过他的,所以无条件的相信是他不二的选择。

    “祁局今天来找你了?”是夜,江钊阑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看狗血八点档的宋和尘,温声问道。

    宋和尘手里正剥着橘子,他顺手将一瓣塞进了江钊阑嘴里,“嗯”了一声,随后又将一瓣橘子塞进了一旁宋重楼的嘴里,随后,目光不离开电视屏幕的嘴角挂着笑意的随意解释道:“说是当年那个案子,有几个问题要问我,简单回答了两句,祁局连杯水都没喝,坐了没两分钟就走了。”

    “当年那个案子,不是终止了嘛?”江钊阑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随口问道。

    “谁又知道呢?管他们呢。”说罢,宋和尘将手里的橘子皮精准的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随后起身,又取了一个丑橘,继续剥开,一人一瓣的分着吃。

    这般和谐又欢喜的日子,这个客厅见证了太多天了。

    只是让江钊阑和宋和尘没有想到,从不撒谎的宋和尘,这次,骗了他们。

    在三日后的一个清晨,他们的至亲、那个前两天还在为毕业论文抓耳挠腮的准人民公仆,什么东西也没有带,什么话也没有留,就踏上了去往最孤注一掷的幽暗深渊的无归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消失,就是九年。

    ……

    审讯室的铁门开合处显然有些年头没有保养了,开门的嘎吱声绵长又刺耳,将思缕飘回九年前的余邈拉了回来,他看见关景曜身后跟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钥匙光滑的表面在皙白的灯光下反射,看上去有些夺目。

    余邈轻敛眼睑,将方才的怅然十分迅速的收了起来,再次抬头,又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挂在了那张不符合年龄的面庞上。

    “余先生,经过我们的所有核实工作,您的嫌疑暂时解除了。”

    余邈活动了活动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手腕,听着关景曜念叨着那些例行套话,时不时的为了人设逼真、符合当下一个刺儿头经理的合力剧情,还给关景曜找上几句不爽:“暂时解除,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