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那个凌云饭庄,本来是个专营中餐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佬带起来的风,把店里唯一一道拿得出手的西餐捧出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名声大噪,每天都有人预约排着长龙想尝尝那道菜。

    “······最后我还是托了姨妈家的大表哥,等了六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把那菜给带了回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连歇都不让我歇一歇,看了一眼,就给倒进了垃圾桶,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想吃,要我去给他换——这特么已经不能用Boy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作妖巨婴啊!

    “对了,你都不知道,他室友在和他室友不在,我面对的那完全是两个人——那张表情图你知道,就是“小贱人还有两幅面孔呐”那个——表情包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恶心死我了,”郝默故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最后很响亮地擤了擤鼻子,对着那边什么人说:“服务员,备注里别忘了写里面多加盐,吃饭的人口味很重的!哼······咸不死他······”

    何襄听出了她的打算,劝道:“······蘑菇,别胡闹了,小心人家又让你把这份饭也换掉。”

    郝默故一甩波浪长发,哼了一声大声道:“他再敢换一份试试?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吗?真以为派过去照顾他的人都是小助理就没有没人权?我还要在公司里好好等着,等着看他以后怎么摔得鼻青脸肿。”

    郝默故后面语气稍微理智了些,又怂怂地告诉服务员别撒太多盐,弄点汤冲淡一下。

    何襄于是放心地把手机开了外放,自己一边拿了吹风筒来吹头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郝默故继续聊她在陆见星这边的工作。

    “······哇,你运气真好,碰到的那个昏迷了那么久,醒来没人看也不闹腾,性子挺憨嘛。”郝默故十分羡慕,“就是有一点不好,姓什么不行非得姓陆,一听就让人来气!”

    何襄忍不住笑,“姓什么难道是他能选的?你那边饭还没打包好吗?赶紧给人送去自己也带一份回去吃吧。小心别把胃饿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和你吐槽完之后好多了,本来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吃——行,现在打道回府给混账东西送饭去,天哪,都十一点多了,你也早点休息,回聊。”郝默故长叹一声挂了电话。

    何襄吹好头发准备上床时,第四通电话姗姗来迟。

    “喂?您是——哦哦,我马上来,这么赶吗,现在就把人接回去?他没事了?啊?医院地点被泄露了,有狗仔在外面蹲?”何襄内心一万次花式鄙视给她打电话的公关部,但还是第一万零一次收拾好了情绪,起床拿车钥匙,迅速去医院接被人围堵的陆见星。

    还好陆见星要不是因为今天一天微博上那些水花,也没什么知名度,来的狗仔几乎都是小平台的,人也没几个,胆气也不足,看何襄来了就抓着器材就跑,公关那边也算发现及时。

    何襄见到人的时候,那个身影有些单薄的少年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病房里没开灯,月光透过窗户,如水般轻灵地笼罩在他身上,在他的轮廓点缀出淡淡的光晕,有种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安静美感。

    何襄轻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见他低着头,正要宽慰两句,就见陆见星转过身来,伸手取下一边耳机,一双眸子仿佛也被月光浸染,浅浅地泛着一层流光华彩。

    陆见星看向她,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等了很久吧?对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真的能回去?”何襄关切地问。

    陆见星看到何襄眼神里的真挚,心里一暖,点点头说:“医生说可以了,今天您走了之后,护士姐姐又带我做了很多检查,半个月以后再来复诊就可以,如果不出现其他问题,复诊也可以不来的。”

    “那就好,我们走吧。”何襄听完,竟然生出一股“班主任”看到差生有救了的欣慰感。

    “嗯。”陆见星把另外一边的耳机也取下来,同时在手机上保存了一个文件。

    何襄眼尖地发现那是一首歌,带五线谱的那种。

    她忍不住好奇道:“刚刚你是在练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