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峰手握仲师递过来的那封书信,脑海却是出现那一袭破旧道袍。道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倒是和其不修边幅的样貌颇为合适但是看似平常如凡人的老道士,体内却是蕴含着澎湃如大海的深邃气息。与其交手的袁青峰仅仅是一招而过便已落败失手被擒,周身经脉窍穴尽皆被其一手封印动弹不得。

    这破衣老道虽说看似如常人,但只有交过手才知晓其双手间蕴含着莫大的力道。这封书信上所写的根本是些个狗屁不通胡言乱语之言,可是字里行间那股让袁青峰心悸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这信若是落到寻常武夫的手中自然看不出其中端倪,可是信若是放到袁青峰这等江湖修道者的手里,其中精巧一目了然。

    许涟见袁青峰呆立当场急忙一把抢过书信,细细看之。其上所写根本就是不知所云但许涟也能感受到从那字里行间中散发出来的惊人气息。

    “世子殿下,信上所言何事?”仲师在一旁沉声问道。

    但是袁青峰闻言却答非所问的说了句。

    “李墨天现如今身在何处?”

    “被寒清河掳走不知所踪。”仲师对这北凉世子没有任何隐瞒,虽然他知晓眼前之人乃是赝品可是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其修道者的手段。毕竟无论是寒清河还是假借他肉身现身的苍老之人,其修为手段都不是他们这些寻常武夫可以相抗衡的。若说先前还有一个陈病虎能抵挡一二,但是现在却被那苍老之人一拳给破了道心。

    道心碎裂,根基已动。这等心性哪里还能在其手下过上两招,所以仲师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位叛宗之人。既然李墨天将希望都系于这一人身上,那现在仲师能做的唯有相信眼前之人。相信江湖第一门派剑宗的手段。

    袁青峰虽说不知这寒清河是何许人也,但能在重重北凉铁骑的包围之下掳走李墨天。这等千军万马间取上将首级的手段,他袁青峰还是自叹不如的。

    杀人取首级,强掳于无形。这二者都是难于登天的手段,况且面对的还是豺狼虎豹一般的北凉铁骑。

    然而如今被破衣老道掳走的李墨天,却是被其几个闪身带到一出山巅之上。这山巅终年积雪不化,山中更是人迹罕至只能些许听见几声悲鸣的猿啼。周身经脉窍穴被封住的李墨天被破衣老道一把掷于地上,激起一阵尘雪。天下百姓绝对想不到堂堂北凉王眼下尽是如此的狼狈。

    破衣老道自知有外力干扰,任凭他有通天手段却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眼前这位北凉王。可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北凉王知晓乱世玉牒的天机。那以其缜密的心思和对大夏朝廷的愚忠自然有诸多后手来应对大夏衰败的局面,如此想来破衣老道盘腿而坐闭眼掐算起来。

    一股股莫名的气息萦绕周身,这等掐算绝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那般矫揉造作。双眼翻白自己为深得天机殊不知尽是些个挂羊头卖狗肉之辈,之后在那些百姓期许的目光中说些个模棱两可的中立之言。以此来维持自己老神叨叨的形象,然而破衣老道却是浸淫因果一道已久的江湖奇人。

    剑宗宗主陈青山也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因果一脉修道者,可是其却野心极大的两道同修。因果一道本就晦涩难懂终其一生想要有所建树都是难上加难,所以陈青山才会困在九涅境上寸步未进。然而这破衣老道却是以因果入道以大智慧来感悟千万道果,这等野心比陈青山还要可怕。

    破衣老道闭眼掐算已久眉宇微皱,手上掐算的力道不禁又重了几分。随即他缓缓开眼呢喃道。

    “没想到那封书信竟会有如此效果。”他留下那封书信本意是想引陈病虎上钩,此番掐算之下却没想到自己所等之人终于来到这平安城内。

    当初他曾对寒清河说,在两张符箓的帮助下刺杀北凉王可有九成把握。唯独少了那一成便是出自袁青峰这等变数,无论破衣老道如何掐算都算不出袁青峰身后因果。他本以为是其师青莲剑仙从中作梗,但此番掐算之下心中却是了然。以剑问道的李太白哪里有遮掩因果的本事,这其中辛密想来定是出在这袁青峰的身上。

    然而此刻身在平安城中的袁青峰耳边却是响起破衣老道阴沉的声音。

    “施主好久不见可真是风采依旧啊,若是想救北凉王便带着你身边女子一同来平安城以北的雪龙山。”

    袁青峰闻言面色大变,这等千里传言的手段若是没有极深的内力根本不能如此轻易的施展。但是他紧接着面色又是一冷,这声音显然就是那破衣老道无疑可是他为何要自己带许涟一同前往。若是他真想要自己的命可这又与许涟何干,他一念到此不由转头看向身旁许涟。

    许涟的耳边也同样响起那苍老阴沉的声音,以她的学识自然知晓这千里传音的手段。对方显然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若是他们二人之中有一人不愿同往。北凉王李墨天的性命定然不保,若是北凉王一死天下必将大乱。本来就衰微不堪的大夏气运更是会跌入谷底,即使再有千万个能扭转乾坤的顾长安存在想来也是徒劳。

    况且袁青峰也知晓许涟的心思,哪能让自己孤身赴死。两人现如今的关系甚是微妙,本就将破未破的窗户纸却被魏三刀那个老不修推波助澜之下意外捅破。虽说袁青峰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对许涟来说她付出的却是贞洁清白,知晓这一点的袁青峰对其满是愧疚。眼下若还是让其与自己一同赴死,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许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