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领着陶宽爹几乎是摸着台阶,下到溪水里来的。但却比昨晚要好很多;昨晚,陶宽爷爷还得放好茶油,粉丝却无所谓,放哪里都看得到,一大摞的,只要是稍微有些视力的都能看到,即使是不小心踢到了,也不会损坏,最多无非是粉丝有些碎,但却不影响粉丝的价值。而茶油不同,茶油装在竹筒里,竹筒只能竖着,不能倒下,竹筒倒了,茶油就就流了出来,一旦茶油流出来了,捡都捡不起来,也算是毁了,没有了茶油,陶宽爷爷也就不好去见刘哥,农村人都喜欢双数的,比如说是好事成双,四季发财,六六大顺,极少用单数的。要到别人家里去求人也最少得有二样礼物,一样礼物是拿不出手的,而陶宽爷爷也基于这样的想法,带了茶油和粉丝来,但如果真把茶油打掉了,陶宽爷爷也会觉得自己去刘哥家里不好,至少不好意思提出自己要办的事,这样就算白跑一趟了。所以陶宽爷爷必须小心得把茶油放好,不至于白跑。但今天晚上不同,几乎没有负担,是空着手来的,但说陶宽爷爷没有带贵重的东西来,也不是这样说说法,陶宽爹就是陶宽爷爷最重要的东西,说是东西却有些对陶宽爹的亵渎,但中国人称东西确实是有些不恭。陶宽爷爷年龄大了,自然眼神差些,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愿意自己走在前面,一则是自己昨晚下到过溪水里,对台阶有一定的熟悉,即使有个不方便的时候,自己还是可以挽回的。再个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做事也更沉稳,小心驰得万年船,什么事都是急躁,才有可能出现纰漏,有了纰漏才有可能失败,陶宽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外出找事做,也养成了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即使是做个说和人,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由于性格原因,陶宽爷爷也就到了孩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情愿去求别人。能小心谨慎肯定是好的。三则,陶宽爷爷认为自己年龄大了,即使有个台阶没有踩稳滑了脚,父子俩都摔了下去,自己还能给孩子--陶宽爹垫个底,这样,陶宽爹的损伤就能比陶宽爷爷小得多。自己摔坏了没事,还有陶宽爹服侍自己,要真是陶宽爹摔坏了,陶宽爷爷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不管是从心理角度还是生理的角度,都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承受的。有着这样的考虑,陶宽爷爷安排陶宽爹先站到路上,待自己先下去,自己到了溪水里,才让陶宽爹下来。陶宽爷爷昨晚是考虑茶油的安全,今天晚上则是想到陶宽爹的安全。但今天晚上,陶宽爹的安全肯定比昨晚茶油的安全要小心得多,茶油倒了,没有了,无非就是白跑一趟,家里也不缺茶油,明天晚上来过就是,但陶宽爹也不同,陶宽爹是陶宽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和希望。陶宽爷爷也明知台阶是安全的,但陶宽爷爷还是不放心,几乎是摸到台阶,再才踩上去,踩上去了还会用力再试试,直到自己感觉万无一失了,才去摸第二个台阶,如此这般,也花了比昨晚更多的时间才下到溪水里。等到了溪水里,才对着陶宽爹说,台阶没有事了,你下来吧。陶宽爹这会才体谅到自己爹对自己的重视,几乎都是拿自己的命来保护自己。自己现在再渴,也不会去催陶宽爷爷了。直到陶宽爷爷下到溪水里,陶宽爹也才放心。其实不然,陶宽爹年纪轻轻,眼神比陶宽爷爷好多了,即使陶宽爷爷看到有些模糊的东西,陶宽爹却能看得清楚,包括每个台阶的宽度和颜色,又很白的,也有青灰色的,而这些都是由于不同的石头材质的不同,才能体现出来的。陶宽爷爷却把自己的意愿按在了陶宽爹的头上。即使这样,陶宽爹下台阶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一再得嘱咐陶宽爹慢一点,看清楚了台阶再去踩。要不是陶宽爹说口渴,陶宽爷爷还真不愿让陶宽爹下到溪水里来洗脸喝水。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先洗洗脸上的汗水,显得精神一点,不至于被刘哥看低了自己父子俩。陶宽爹下到溪水里,心里着实开心,原本很渴的嘴里也有了些唾液,也不显得那么干了。站到溪水里的陶宽爹觉得溪水很凉,身上的汗水也瞬间变成了冷水,高山的凉水迅速带走了陶宽爹脚上的温度,让陶宽爹觉得凉气直往身上传来,等过了一会,陶宽爹感觉不止是凉,还有些冷了。陶宽爷爷见陶宽爹安全得下到了溪水里,也就放心了。放心了的陶宽爷爷,也管自己洗脸,和喝水了,却没有顾及陶宽爹的感受。陶宽爷爷年龄大,对水温度没有陶宽爹那么灵敏,总感觉自己有些凉,而更加得舒服,却没有体会到陶宽爹的冷,直到陶宽爹打了个打哈欠,陶宽爷爷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陶宽爹。借着微弱的星光,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有些受不了溪水的冷。于是,让陶宽爹走到台阶上,这样,就不用站到溪水里了。陶宽爷爷现在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刘哥村庄里妇女们洗衣服的地方,妇女们都蹲在台阶上洗衣服,台阶是大块的石头嵌在石头里面,现在还好些,要是在前几个月,雨下得大的时候,溪水也水涨船高,随着雨量大小而变得无常。但不管怎么样,家里的衣服还是要洗的,所以台阶不止一个,而是分了好多级,陶宽爷爷刚才摸着台阶下去,也只有晚上才这样做,要是在白天,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小心翼翼的了。陶宽爹没有站在溪水里,感觉身上的温度流失得慢多了。身上也舒服了很多,但依旧没有解决刚才需要解决的问题:口渴和洗脸。等陶宽爹站了一会,陶宽爷爷造成了自己的动作,这才让陶宽爹再次下到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