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月,宜人想起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的消息……身旁躺着的少女似乎在默不作声地思考着什么,孟宜人取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这个名字,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她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孟宜人的经纪人曾经把她当成选秀失败的反面教材来给她分析过。阎月是七年前某个大型女团选秀的热门选手,和其他人不同,这女孩是没有后台的个人练习生,家里条件也一般,正片几乎查无此人,纯靠一个个绝美出圈的舞蹈直拍杀到了决赛。

    那一年一共选8个人,阎月卡在了第九,输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只有她自己。用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方法解释就是,前八名的故事总会有和打量和其他人的互动,她们或是cp,或是亲友,还有大三角一家人之类的设定,这些会让人设更立体生动。

    而连镜头都没有的阎月连个人的成长线都找不到,和她关系不错的选手也会被一起剪下去,她对此恍然不知,她以为自己有实力就行了,不用刻意去讨好什么人,也不用去经营什么关系……久而久之,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新一个节目开始,又是一百多个年轻靓丽的小女孩出现在荧幕,娱乐圈永远不缺新鲜血液,观众们转眼将她忘记了。她生不逢时那一年出道成团的选手都悄然无声地糊掉了,更别说被淘汰的下来的,十七岁的阎月无门无路,就此成为了明日黄花。

    “是因为对出道的执念太深,她才会希望浅浅你帮她完成遗愿吗?”网上找不到更多关于阎月的新闻了,这和申浅跟她讲的事倒也对得上。宜人推了推申浅肩膀道:“可她不该这么凶啊,简直都快凝成实体了,一般厉鬼也没她这样的。”

    申浅用对舞台的不舍与未出道的不甘解释了阎月在台上的异样,这个解释太过通顺,宜人本就毕竟相信申浅,便不再怀疑阎月的事。

    真实的情况和宜人脑补的差不多,却又更加残酷。阎月是山区的孩子,她是长女,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除了弟弟是个宝,她们这些终有一天会嫁人的女孩都是长辈眼里的草。

    如果不是他们那里有一个专门给女孩办学校的女校长,八岁的阎月可能都没有念书的机会。在阎月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来了一批来支教的年轻老师,其中一个教音乐的大姐姐发现了她的艺术天赋,问她愿不愿意去学舞蹈,出名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我想学舞蹈!”阎月看不懂为何校长在听到她答案之后会那么表现得那么惋惜,她只是单纯地想着,只要出名,爸爸妈妈就会多喜欢她一点了。

    大姐姐是个好人,把她带到了某舞蹈学院的附属小学,总算是完成了义务教育。阎月也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理解了校长当初的眼神,念书是门槛最低的翻身手段,只要付出努力,一定会收获不错的成绩,可她却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

    她考上了北京某知名院校的附属中学,生活费也随之水涨船高。艺术生想崭露头角真的很难,学习的过程更是要投入大把大把的时间和金钱,阎月的家里显然是不会给她掏这笔钱……从那时起,她学会了谎报年龄出去打零工,靠着这种方法撑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那一年阎月十六岁,某个节目组来她们学校选些实力还不错的素人选手,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表现得最为出挑亮眼,导演组相中了她,把她年龄改成了十八岁,开启了她的选秀之旅。

    在正式开拍之后,导演曾经私下找过她,明示如果她陪他睡,他就能让她留到决赛。那时的阎月内心感到恶心又害怕,她没有底气去和导演对抗,最大的勇敢也不过是瑟瑟发抖地说:“我……我年纪还小,再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到了最后。

    导演认为自己没为难她,反正除了她,还有大把的人想要被他宠幸的机会,条件甚至都不用开到决赛那么高。至于被他染指过的女孩,他也如约让她们闯进了比赛的后半程,不过出道位什么的,她们想都不用想。

    阎月决赛了,阎月失败了,阎月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来到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哦不,她其实被人看到了的……在她最潦倒的时候,一个闻一帆工作室的助理姐姐给她打电话,说觉得她的形象很适合拍剧,问她想不想出名。

    进入演艺圈的人,有谁不想出名呢?哪怕只当顶流的背景板也可以啊。阎月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去参加面试,面试的结果却让她很难过,她又一次落选了,“你没有过演戏的经历,业务水平差了一些。”

    就在她再度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助理追了出来和她说:“但是你的形象气质特别符合我们的项目,姐姐个人也很心疼你,这样吧……等下我们导演制片都会过来开会,你留下来让他们看一下。”

    阎月并不知道,被通知落选的人才是“入选”的,真的落选的人,她们的简历直接会被扔进垃圾桶,也不会有人主动给她机会。那群人最擅长通过精神上的拉扯来驯服别人,不断地让人失望再给人希望,最后一个给当事人希望的人,将会成为当事人的神。

    只是留一会,现在天色也不晚,还有很多女工作人员在,应该没什么的……阎月决定赌一把自己的未来。

    文化人是不会有灌酒这种说法的,只有那个助理姐姐在她耳边提醒她,“傻丫头懂点事啊,去给他们敬酒。”其他女孩也这样做了,阎月觉得这可能是酒桌文化的一种,她确实应该懂点事。

    制片人的杯子已经递到了她面前,不喝的话这次的努力就前功尽弃,这酒也奇怪,喝上去甜甜的没有什么酒味,几杯入腹就让人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