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人……”申浅与噩梦中惊醒,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只有空荡荡的床榻,没有她心爱的那个人。眼前的世界与她熟悉的相差太多,古色古香的宫殿令她对所处的时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申浅坐起身,靠着床头发了好一会呆,才回过神来。

    她还是不习惯没有孟宜人睡在身边的感觉。上一世的她同她办了婚礼,同床共枕了二十五年,是圈内圈外公认的神仙眷侣,若不是她在睡梦中溘然长逝,这个世界可能还会继续延长。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申浅也不例外。阎月替她挡了启动秘法所折的寿命,但因她而死的不止一两人,控魂诀又是阴损的法子,修行的过程本来就伤了根本,她短命倒也应当。

    很少有人能参加自己的葬礼,但申浅做到了。灵魂状态的她漂浮在半空,听着葬礼上响起了她和宜人曾经唱过的歌曲,以及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偷偷录下的遗言。

    “嘿,我是申浅,因为生前缺德,所以你们听到这段话的时间会比我想的早一些。”她的声线微沉,语调却不悲伤,甚至带着些豁达坦然。“别哭了,就算哭也要注意表情管理啊。”

    了解她脾气的亲友们擦了擦泪,会心一笑。

    申浅听着三十岁的自己讲述着那时发生的趣事,对未来的希冀,感觉羞耻又奇妙。“我那时候话怎么那么多……”答案她知道,就是被性子跳脱的宜人带的。

    “最后我想对我最亲爱的老婆,孟宜人女士说,不要太为了我的离去而悲伤,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全新的起点。”孟宜人从小身负阴阳眼,对这句话的理解会比其他人更深刻,“我们会在另一个时空重逢的。”

    宜人抱着申浅的遗像喃喃自语,“你这个大骗子,最好是这样……”“她的视线投向半空,那里有一个模糊的鬼影在渐渐消失,虽然她看不清是谁,但凭借直觉认为那是申浅。

    “你骗了我一辈子,这件事你可千万要说到做到啊!”这一刻申浅才明白,宜人早就知道了她父亲的死与她有关。申浅为了维持孟父的在宜人心中的形象,终其一生都将此事埋在心底,而宜人也懂得她的良苦用心,配合她演了一辈子的你瞒我瞒。

    “皇上是做噩梦了吗,要喝点水吗?”今晚守夜的宫郎是于归,他给申浅倒了一杯温水,心里埋怨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沉,也不知皇上醒了多久才等到他这杯水。

    于归感激申浅,因为她不仅从林深见那边把他保了下来,还抬举他随身侍奉,这是她给他的福气。任凭其他的宫人再怎么不待见这位皇上,他也愿意为她献上自己的忠诚。

    申浅维持着自己的人设,要面前的小男孩给她讲林大人的故事,夜里的她没什么精神,看上去倒是稳重了许多。

    “林大人可是我们大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呢,也是大殷男儿最想嫁的女子!”三岁写诗,七岁撰文,十四岁参加科举连中三元,游街那天京城的官道堵得水泄不通,掷给她的荷包香囊险些将她埋了起来……

    申浅越听越无语,这什么古言玛丽苏男主……哦不,在这个世界是女主设定。要是按照正常发展,她就该被先皇指婚娶个男公主什么的,不过女尊世界的男公主还叫公主吗?真不习惯……

    “听说先皇有意将最宠爱的皇子许配给她,可那位皇子身体孱弱,还未等到成年就殁了。”先皇后宫斗争极为惨烈,皇女没有能活过十五的,就连皇子也多在娘胎里受到过残害,生下来就带着病,这么对比起来,脑子不好的申浅反倒是身体最为健康的那个。

    封建社会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吃人……申浅为那些未曾谋面的手足唏嘘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那她现在成亲了吗?”虽然她俩有着命定的缘分,能穿越时光在这个时空重逢,可如果林深见已经成婚了,她也不能逼着人家无端休夫。

    “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岂能随随便便就成亲了呢!”于归腼腆地笑笑,“虽然林大人为了传宗接代纳了不少夫侍,但正室一直空着,也不知是何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她。”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申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没听错吧?不少夫侍?她老婆这辈子不仅直了,还玩的挺大啊!她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什么传宗接代啊,她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这话可把于归吓得够呛,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发抖,把申浅都弄蒙了。“你又怎么了?”“奴没有听到……皇位、皇位还是您的。”申浅还是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事关至高无上的皇权,寻常人一句玩笑都开不得。

    于归说自己没有听到,可宫中其他的耳朵听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申浅收到了不少参林深见狼子野心的奏章,虽然这些奏章最后还是会由林大人本人批阅,却仍可视为一种公开的挑衅。

    幸好这个世界的文字酷似中国汉代隶书,申浅虽不认识全部,却也能认出关键词。和当总裁时候的操作类似,她将相关的人名全部记了下来,在早朝的时候与朝堂上的官员一一对应,分辨着臣子们的党派。敢参当朝丞相……想必这些人背后的靠山就是她的皇姨宁安王了。

    申浅以不变应万变,开开心心地扮演着她的吉祥物角色,不管是谁诋毁谁她都看热闹,时不时装成天真模样拱火,下面吵得越热闹,她在上面拍手就越欢。聪明人就和聪明人去斗吧,谁会迁怒于她这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