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你太天真了……”申浅拥紧试图挣脱的她,“你以为林菀菀为什么要走,她如果继续做领导者,改革起来不是比你要容易的多吗?”上次见面,林菀菀告诉了她真相——

    真正的核心成员会被改造,成为傀儡。

    “我怀疑我们所在的社会是试验品,是教化场。”当时的林菀菀穿的很厚,但还是隐约可见凸起的小腹,她扶着腰来到申浅面前,“我再进一步就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真正领导者,‘核’的成员都会听我调遣,但就在那时,我发现了这个真相。”

    “我不知道在领导者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级别的管理人员,但我看到了和我同一阶层的其他人,他们之中不乏有曾经想改革的人。”她的语气平静,却让申浅毛骨悚然,“没有感情,没有情绪,机器一样处理着外界的各种信息……”

    因为他们变成了机器,所以这个世界保持着“和平”。

    因为他们变成了机器,所以改革不可能会成功。

    “我是不可能让你进‘核’的……”她还记得和言梦重逢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快被打磨成了机器人,不会哭也不会笑……她不想言梦再变成那样,甚至变得更糟。

    “我无数次想毁了你的程序,却又不想让你的心血白费。”虽然她没有改动言梦程序的权限,也看不懂这个世界的编程语言,但假如她冒着暴露的危险强行侵入,其实是可以做到毁掉工程文件的,毕竟毁掉比创造容易太多了。

    言梦利用自己的项目,偷偷地和申浅亲吻了很多次,但这只是它的功能之一。这个项目的本质,是针对性的识别芯片宿主的情绪模块,并进行相应替换,如果合理运用,可以将痛苦转化成快乐,将疲劳转化成安逸……言梦以为自己能给大家带来幸福,其实是给“核”带来了剥削的武器,这就是“核”愿意特招她的原因。

    当第一个人说有人反了,人们只当他是个笑话。

    当第二个人说有人反了,大家也没有相信他。

    当内城区的人真的相信有人反了,敌人已经兵临城下无法镇压。

    下城区,暴动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反叛的骨,只是还没醒来,在林菀菀的带领之下,贫穷但自由的人们早已同化了中城区,向精英所在的内城区开拔,如她所说,她会回来的。

    申浅曾经治疗过的,内城区的病人们在此刻全部都在消极抵抗,因为他们早已被申浅唤醒了心底的种子,决定顺应自己的本心。从职业道德上来讲,申浅做了些错事,从人性上来讲,申浅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这是申浅第一次目睹两极的碰撞,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消亡。

    她提供的武器,还是不够用……有的暴民在赤手空拳攀爬城墙,有的把刀斧抛掷上来,稍微好一些的用机枪扫射,有的在拿着乐器大声唱着离经叛道的歌词,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拥吻,用行动践踏所谓的法则……

    “最后警告,最后警告,你们无法攻破我们的防线,请立刻退回,否则我们将强制扩大芯片效力。”城墙上有一层护罩,挡住了百分之八十的子弹,唯有少数人能以肉身突破防线,转瞬又捂着耳朵,晕倒在敌人面前。

    精英们只是看着,往攻上城墙的人身上轻柔地注射一支支安乐死,被杀的人身上没有伤痕,杀人者反倒被利刃划伤。

    “下城区的暴民,真可怜,他们不可能赢的。”一位老军官的肩膀中了一枪,,申浅过去给他止痛包扎时听见他这样说,那人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居高临下的悲悯,像是在看一群可悲的蚂蚁,似乎对这种景象并不陌生,“几十年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暴动。”

    “战士们,执行计划B。”林菀菀的声音从下面的音响中穿出来,申浅看到了她和她的爱人,他们站在万人之中,互相扶持着。“动手!”林菀菀从齐潇那里取过一把小刀,一声令下之后,率先割掉了自己的左耳。

    鲜红色覆盖了林菀菀的脖颈,她左肩已经被血浸透了,尽管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可她还是觉得眼前发黑。“生过孩子之后,身体果然变差了……”她扶住齐潇的胳膊,勉力保持着平衡,肩头突然出现一个红点,一声枪响之后,她陷入了黑暗。

    “唐欢,这次行动我和齐潇带人去。”出发之前她对唐欢说:“他们是不会相信下城区的原住民有能力组织起这种行动的,如果他们查过档案,那我这个被发配过来的领导者一定会是第一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