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身有诰命,二人原是要跪地请安的。

    章母笑了笑,上前几步,伸手轻托了托二人的胳膊肘,将人扶了起来,“这本就是寻常拜访,没有那么多规矩。”

    紧而接过婆子递过来的手帕,不动神色地擦了擦手。

    莫非是在嫌二人脏?

    温氏母女自然注意到了这点,彼此对望一眼,心中腹诽,面上倒没有说什么,相互介绍之后,依旧热情地将一行人请进了屋。

    章母以前面对的都是些达官显贵的夫人,若不是儿子要结这门亲,怎会来这样的贫民窟。

    她不动神色打量了温萦柔几眼,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绝色雍容的美人。

    以往“于五”的贤良的才名,章母也是听过的,所以对于她的人品脾性,章母是不担心的。也能想得清楚为何儿子为何对她一见倾心,孤等多年。

    章母携了两个婆子进了房,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屋内。屋子乃是木质结构,因为摆饰比较少,只在陶罐中,插了几朵梅花,反而显得比较空旷。

    章母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婆子,婆子便站了出来,将坐椅上的布垫抽走,放上了一个蜀锦软垫。

    “我们家夫人坐不惯其他的垫子,只喜欢自家的蜀锦垫。”

    温萦柔只心疼那个温母连夜缝制出来的布坐垫,就这么□□裸得被嫌弃了。

    温母装作不知其中的深意,忙着替章母倒了一杯茶,笑道,“这是新鲜的雨前龙井,夫人赶路定是劳累了,先喝口茶润润吧。”

    章母笑着谢过了,可瞧了一眼那陶罐的杯盏,到底没有端起吮一口。

    既然章文彬死心塌地要和温萦柔一起过,那章母坐定,便只开门见山笑道,“今日除了上门来认认地儿,也还有一事要与二位商讨。”

    “此事两家既然已经说定,左右就差一纸婚约了,那我便打开天窗说来亮话了。文彬几年都已经二十有二了,他哥哥的孩子都已经上了私塾,年岁大了,还是早些成家的好。我想着既然两家对这婚事都无异议,不如等过了年开了春,便将婚事办了如何?”

    空气仿佛一滞,温母与温萦柔觑了彼此一眼,温母颔首软语道,“章夫人,咱家的情况,想必您也知晓。萦柔她自小就不在我身旁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回了温家,我私心来讲,是想再疼她些日子的。”

    “再者说,婚事需要操心的地儿尤其多,如今离开春不过短短两月,萦柔估计连自己大喜之日的喜服都绣不出来。如果再缓缓,待到来年秋日或者初冬办喜事儿,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温母是个软和性子,轻声细语地既说出了希冀,又说出了现实的考量。

    哪想章母三言两语间,又将话顶了回来,“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伯爵府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不存在有女儿嫁了过来,便再瞧不见了的道理。到时候常走动,也是一样的。”

    “再者说,咱们晏朝的风俗,虽然大婚当日的喜服乃是新妇自己绣,却也不乏有是从外采买的。京城绣坊里的绣娘,手艺一个个都精妙得很,要什么花样便有什么花样,不比自己绣的差。”

    章文彬因为婚事拗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落了定,哪怕这媳妇不是章母最中意的,她也想盼着让人早点过门,开枝散叶。

    章母的话一出,温母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虽私心如此,可也总不能坚持让女儿迟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