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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过后,众人自然又有新的事情要干。今天晚上有守夜的习俗,下人们结束了这边的活,除了家生的奴才之外,其他人自然可以回到家中去父母团聚,只要留下了轮流换班的人,众人的节假日跟管家那边报备过之后,是可以回到家中稍微休息的。休息的日子自然是没有个定数,一般是要到元宵为止。于是准备走的下,人们已经在今天早晨的时候就打点好了,行装只等着过完年陪主家看完了烟花,便准备着回到家中去与父母同享天伦之乐。

    看过烟花之后,老一辈们都要聚在一起打牌,主家旁家自然都是聚在一起的。客厅里面早就摆好了牌桌,有彼此亲近的人,自然回到房中去,只是处处都要点着长明灯,留下守夜的人,整个院中便是灯火通明。少爷小姐们自然懒得陪老一辈的人们打牌,于是只留下了纪柏珣与纪罗絪两个大的以及孙若梅与吴时祖,其余人便都不在这边站着。两人作为大哥大姐,自然从小也帮弟妹们瞒惯了这样的事情,知道弟妹们是不愿意在这边打牌的,于是笑着招呼了两声,向人询问了湖心亭那边是否准备好了,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便笑了笑,让弟妹们都快去。

    纪罗絪一边让众人快去,一边轻轻地笑,手里捏着手帕子,让人把纪幼蓁也送过去。临走之前她还拉着纪罗绛的手说话。

    “你小侄女过去,可就靠你照管了,大哥家的筍儿今夜在这里陪着大哥大嫂,我们家的蓁儿纵然有这个心,我就觉得麻烦了一些,可是房中又没有人将小姐孤零零的一个人放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可巧你们要过去,我便把她托付给你了。孩子年岁小一些,只希望不要打扰着你们就是。”

    纪罗绛听到这话,也配合的笑,一边笑,一边伸手牵住纪幼蓁。“二姐,这是哪里的话?这样好的孩子,我看着都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倒不如这样,一会儿让她跟了她三弟去。正好我家孩子是个闲不住的,夫子还给安排了功课,孩子说要回房去温习功课,所以我在那边留了人,不如让蓁儿也跟着一道过去。正好帮忙指点指点弟弟的功课,这两天先生还说呢,说我们家策儿字写的比去年好些了,到时让姐姐过去看看这字是不是真的有所长进?”

    纪罗絪听到这话也笑,一边笑一边谦虚几句。“你瞧你这话说的,男孩子家家的字,我们家自然是没有办法过多评判的,只不过既然你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么就让她跟了三弟一起去就是了。”

    纪罗绛笑着答应了一声,招招手叫了纪悟策过来。两个孩子跟着身边带着的奶娘一道去了,可巧轿子就等在了外头,两人一道坐上轿子,向长辈们告了辞,便往房中去。

    几个小辈们自然也知道这边的牌马上就要开局了,他们不在这里再呆下去,与长辈们挨个问了好。长辈们表示了理解,又向他们说了几句过年的吉祥话,他们回了便各自上了轿子往湖边去。

    湖心亭那边早已是布置好的,今年年中的时候,家里人闲着无聊,想着湖心亭里是过多单调的,于是专门找了施工队来叫那湖心亭,又往上盖了一层之前的顶子,也请人重新设计了,还是纪太爷亲自拍的板。老年人总喜欢看着祖宗的基业,想着父亲的基业,没有在自己手里毁了,便觉得心中不胜的高兴,于是对于子女们想让自己过目这家中的布局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众人坐上轿子来到了湖边,通往湖心亭的还有一节亲水平台,专门用木板搭出的路。众人从轿子上下来,自然有抬轿子的人,将轿子抬到一边去停着,个人借着身旁下人手里拿着的灯笼,分开好几波前前后后的一起往湖心亭去。

    纪罗绮自然与姜阮涟一道。

    姜阮涟身旁站着紫嫣,纪罗绮身边却是没带人的。原本是带了南乔,将北栀留在了院子里头,应对着院子里头的事情。一到了晚间,各房的礼物便都要送过去,那房中的礼物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定然已经是堆了一院子,若是不留一个可靠的人在院子中打点,只怕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是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的。

    原本的确是北栀一个就够了,只不过今年临时出了些事情,北栀的母亲在前段时间突然不成了高价,回去照顾了一个月,好歹说着老人家的身体好一些了。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情,不曾想就在前两天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噩耗,说老人家夜里的时候突然去了。于是北栀到了假回去奔丧,院子里头又离不了人,自然就把南乔放在那边了。

    姜阮涟笑着看着走过来的纪罗绮。纪罗绮走过来搭上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湖心亭去。

    走在两人前头的是纪罗绛与纪柏珩。纪柏珩今年不常在家里,大多数日子都在外国留学,于是与家中的人交流的少了一些。今年回来自然没少被缠着问话,此刻身边就站着一个纪柏璟。

    纪柏璟对于是否出国留学,心中自然是没有指望的,父亲或许会同意自己出国留学,可是母亲却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已经有了哥哥的前车之鉴,母亲自然希望自己就呆在母亲身边,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母亲的视线,然后按照母亲的意愿娶妻生子。纪柏璟不知道自己想走一条怎样的人生道路,却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是怎样的。自己还这样的年轻,就已经对自己的人生一眼看到了尽头。

    纪罗绮顺着面前风雨灯的光,看向前头的纪柏璟,最终还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七八年过去,家中的人倒是日渐的稀少了。

    纪罗绾不在了,纪柏琛也已经远赴东北。不知道在东北那边是不是还在欢欢喜喜的过年,不知道东北的战事是不是结束了,不知道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里纪柏琛会不会忽然思念起自己的故土?这实在是不知道的。

    姜阮涟察觉到身边人的叹气,握着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她并不能够完全猜透纪罗绮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却也能猜出几分。这几年家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自己嫁进来开始,这个家里就在陆陆续续的发生事情,自己自然也见证了这家里的不少事情,如今看着这一张张面孔,只能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记得前些年的时候纪柏璟还总是一副极其高兴的样子。或许也算不上极其高兴,可总归不是如今这副样子。明明还年轻,脊背却有些骷髅,更像是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所造成的。这样子看上去倒是像他已经死去的六姐。到底是一个母亲生的,同样的母亲教不出两类人。

    她听着后头的脚步声,又想起了纪罗缊。记得自己刚嫁进门的时候,这个小姐说话总是咄咄逼人的,甚至到今年年初的时候也总是一副急躁的不行的样子,平日里跟她说一句话要被呛三句。嘴上也总是不饶过别人,平日里最好说些话让别人来难堪,如今却觉得也大变了样子。

    没有往日那么爱说话了,甚至也没有往日那么活泼,对于许多事情也不像往日那样子上赶着去与别人叫板,反而性子倒是柔软了许多。

    这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情呢?姜阮涟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在这样的家里头,这或许真的算是一件好事情。王日过于尖锐的性格必然招致许多麻烦,如今性格柔软许多,或许在这家中的事情就少了一些。在这家里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说一句话,只怕就多做一桩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