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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事情总是枯燥乏味的,纵然年年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可是却只觉得是今日重复昨日,昨日又是明日的往复,若真要说有什么新意,大概也是没有的。如今看着这园子里越来越空落落的,自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可是这感觉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人生离死别,这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在这样的家庭中更显得稀松平常。

    如果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除了两桩喜事之外,便只剩下了纪太爷的事情。老爷子已经上了年岁,身体自然不如年轻时候那般矫健,据说前两天有人专程送了一大筐螃蟹过来,老爷子见了高兴,当天晚上就让人煮了,偏偏螃蟹性凉,老爷子这段时间身子骨又不大,好贪吃了几个螃蟹,第二天倒是无论如何都有些难过的起不来床了。几个子女自然到了献殷勤的时候,立马排了班,挨个去床前侍奉着,以尽自己的一片孝心。

    周玉仪去那边侍疾了,大房里的事情自然不能没人管,于是就将这事情推给了孙若梅。孙若梅也不推辞,高兴的接了婆婆给自己的任务,听着婆婆身边留下来的丫头翡翠,跟自己说大房里的各种事情,旁边的明珠端着茶盘在一边站着。

    纪罗绮晚上下学回来才听到这个消息,一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解下来,一边看着时间琢磨着够不够再去那边跑一趟。

    北栀帮忙把学堂的学生服换下来,一边把衣服递到一边去,让人折起来,另一边催促着自家主子快些。

    “今天夜里您无论如何好歹去老太爷那边看看,总算也是尽了您的一份心了,免得到时候四房那边四太太再抓着这个磨舌根子,大太太也不好做。”

    纪罗绮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实际上却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多少。爷爷能撑到现在才病,也算是好的,最近家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先是孙女死了,又是孙子走了,这放在一个老人身上,无论如何都算是打击。老年人总想着让家庭美满和睦,自然不希望家中有任何人出事,偏偏如今家里祸事不断,老人家本来就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能到如今这般已经是不容易。

    她摆了摆手,走到衣柜那边随手在那一排衣服上面划拉一下,最后指甲停在一件水绿色的衣服上头,一边让人把衣服拿出来,一边转过头问话。

    “姜姨娘呢?姜姨娘去过了吗?”

    “早就去了的。”北栀让人把东西收拾出来,又自己去收拾盒子,那边挑了两件与这件衣服相衬看上去又沉稳一些的首饰,“今天下午的时候大太太过去的时候就一道就把姨娘带过去了。原本四房的陈姨娘也要跟着四太太一起过去的,不过您也知道陈姨娘现在身子金贵着,自然没往那头跑。”

    “嗯。”纪罗绮点了点头,原本挑衣服的手顿了顿,随手松开手里捏着的一块料子,坐到梳妆台前,任由丫头为她打扮。“自然是要去一趟的,现在天色还早,老人家生了病,不论如何,我总要去看一眼,不知道其他人去看了没有?”

    北栀手里还抓着她的一股头发,轻轻地用梳子疏通了,在脑袋顶上盘好,一边望着镜子为人梳妆,一边回答。“去了的,只要是在家中的,今天下午的时候都已经去过一趟了,今天晚上那边估计人要少一些,小姐去了也正好不用再跟其他的小姐少爷们过多攀谈。”

    纪罗绮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满意不少,轻声答应下来。

    换好衣服后,坐着轿子去了纪太爷与太夫人那边,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各个长辈都在那里。依次给长辈们行了礼,长辈们只是微微抬起头,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过多的回话。

    纪太爷的精神头看上去是不错的。大概是因为寒凉的东西吃多了,人又上了年纪,于是身体才有些扛不住,此刻周玉仪坐在床边上,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让人尝了要确定凉热适中之后,轻轻的又吹了两下,这才把药喂到老人的嘴里。太夫人就坐在床的另一头,床边有个凳子,凳子上坐着的是纪和惇。

    纪和悯与尤青二人离得要更远些,在出了纱帐之后的位置,旁边坐着的,还有纪安沁。祁永年这些日子家里头有点事情,前些天的时候家里已经来了车辆把人接走了,自然这两天就不在。纪罗绮仔仔细细的把长辈们都看了一遍,这才想起来少了谁。少了纪安湫。

    纪安湫平日里总是不好过这边来,一来是不想听父母的说教,二来也是觉得家里人多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烦闷,此刻大概大多数人都聚集到这里,自己来一趟,虽说不会落人口实,可又实在是心烦。纪罗绮大概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瞧着众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率先去询问。她抬起眼来,顺着周玉仪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姜阮涟。

    天青色的暗纹提花织金流光锦旗袍,乍一眼看上去,或许觉得平平无奇,可旁边的烛火一照耀,却发现那旗袍上面自然又暗藏玄机。这样的料子在家中是不少见的,纪罗绮看着料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块料子的来源。原本是自己送过去的。当时库房那边给自己送过来的衣裳,里面有一件这样子的,自己看了看,总觉得这颜色实在是太过素净,觉得不大喜欢,想起来大概姜阮涟喜欢这样的颜色,于是让人又好生改了改送了过去。

    纪罗绮原本在此处站着,觉得空气有些闷热,瞧着长辈们一个个一言不发,心中也不大高兴,此刻见到那件衣裳,心里的烦闷却是全消散了。

    纪太爷早晨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如今身子上也好好了不少,下午的时候不少人都来看过一趟,如今听见外面的通传,原本闭着眼睛的老人家轻轻睁开脸,看着自家孙女从外头走进来,笑着招了招手。

    “绮儿,在那边坐着干什么?实在离得太远了,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趟,凑近些。”

    纪罗绮今天这话的时候心里一惊,这哪里是跟自己表达亲近,分明是嫌自己许久不来一趟,如今来了,还要做的那样的远。看上去爷爷是对自己喜欢,可实际上爷爷是在嫌自己平日不来。她指脸上扯起一抹笑,眼神暗暗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人看见众人都神色如常,尤青甚至漫无目的的不知道盯着哪一处发呆,心中便放心了不少。

    掀开帘子走进去,看见母亲端着药的碗微微顿了一下,父亲的眼色也有过一丝的波澜。父母大概也是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