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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的宴会一直到了晚间才散,眼瞧着外面已经打过了更了,各位太太也知道天色也都不早了,自然也没有在这里留宿的意思,除了个别的安太太打算留下之外,其他太太都告了辞准备离开。纪家自然尽到了东道主的责任,专门又让人安排了轿子或者车接送,只说这样的天若是再叫轿子来,实在是有些晚了,况且等来等去的还要麻烦,倒不如直接见面让人送过去就是。诸位太太们也没有反驳,只点点头说那就多谢这边太太,然后各自离开。

    周玉仪与孙若梅一起把太太们送走了,又说了几句话,而后让人安排了安太太的住处,自然是在四房那边。尤青虽然不大高兴,但因为情面也没有说什么,这门亲事当初毕竟是自己亲自挑选下来的,如今对于不满意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粘液,更何况如今人家女儿肚子里怀着的是自己的孙子或是孙女,自然没有再开罪人家的道理。

    底下小辈们的宴会早就结束了,在十二点多的时候就各自回了各自房里。有几个倒是过来说了一声,只不过是随意两句,长辈们也不愿意太为难,小辈也知道小辈们与自己是没什么可聊的,于是只点点头,让小辈们先下去就是。

    纪罗绮与姜阮涟也过来了一趟。纪罗绮原本是不愿意过来这一趟的,最近总觉得这面人太多,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总让人觉得心烦,讨论来讨论去,只不过都是些聊胜于无的话题。只是姜阮涟拉着纪罗绮的袖子,只说小姐可以不去,姨娘是不能不去的。纪罗绮一听这样也软下心来,于是两人一道过来行了个礼,而后便又回了房里去。

    孙若梅在那头结束之后,就又回到了这边宴会厅,站在婆婆边上,帮着一起招待诸位太太。夜里头唱戏固然是不大好的,可是耐不住诸位太太喜欢,于是又从宴会厅去了戏园子那边。小戏子们倒是脾气有些大,听说要大半夜的上妆,还有些不高兴,只是又没法子,只好让人把戏单子递过去,一出一出的点完了,又把戏单子递回来。而后小戏子们一个一个打扮好了粉墨登场,底下的太太们也不知究竟看进去多少,总之一边闲聊一边点评着底下的戏,倒也算是高兴。

    纪罗绮回房之后就睡下了,大约么算着时间,罗广明也快要来了。之前自己悄悄从外面派了人去明厦那边盯着,只是还没个消息回来。但是无论如何算日子,也应该就是最近了,总不至于迟迟到不了这边。但话又说回来,最近东北情况万分凶险,国内局势也不大稳定,若是路上耽搁了,也是难免的,只是总归早一日到北平就早一日安了心。众人聚在一起,才算是有了主意。

    纪罗绮夜里的时候翻来覆去,无论如何睡不着,她前些日子还总说纪柏珣失眠,劝着哥哥要调理好身体,如今却也是察觉了,在这家里头,只怕没有几个人晚上能够睡得沉睡得安稳。白日里面子上看着一个个不是养尊处优的太太,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姐,若不然说出去也都是名头响亮的少爷,可实际上到了夜里,个人心里怀着个人的心思,只怕是辗转反侧,总也闭不上眼。

    她睁着眼睛望着床上的吊顶,因为是夏日里没有让丫头把窗户关的那样严实,此刻床边的窗户上还有微风进来,因为床帘子挡上倒也并感觉不到,只察觉到床帘子微微扇动两下就再没有其他。

    她只睁着眼睛看床上的吊顶,用的究竟是哪种工艺自己已经不大能分辨清楚,别家倒是喜欢夕阳的东西,北平这边倒是还守着老祖宗的传统规矩,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有价无市的老古董。她只是看却并没有动一双眼睛睁大,想要下床去拿一只表来看看,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分,可是又想到丫头还守在外间,自己下床必定会丫头察觉,于是索性也就不看了,只躺在床上。

    翻了个身伸出手去抚摸自己床边的雕花栏杆,这种家具都是极其昂贵的,据说别人叫来叫做千弓拔步床。这自己倒是不大清楚的,只晓得家中的小姐屋中大致都是这样的,床外头是架子,倒像是个小家。其实说是小家,到底就像是一个笼子一样。

    人家都说女孩出嫁之前以脚不沾地为尊,可是到底是以脚不沾地为尊贵,还是根本不想让女人出门?这些话看似是对女人的保护,可实际上却是限制。这样的床,人人都羡慕,只说代表父母对女儿的宠爱,可实际上这也限制了女儿的行动。到底是脚不沾地尊贵,还是根本就不希望女人走出家门?这到底算是保护还是限制?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纪罗绮想了想就不愿意再想,闭上眼去却觉得左思右想睡不着,直到了天快明的时候才躺下睡了一会儿,只是却也没睡多久。

    七点多钟的时候南乔就过来了,只说是那头已经催着用早膳了,大太太现在还叫四小姐过去,说是有事商量,四小姐快些起吧。

    纪罗绮原本便没有睡得多沉,听到这么一叫便立刻起来,在丫头的服侍下梳妆,还不忘问了一声姜阮涟那头怎么样了?

    北栀一听这话就笑出来,一边在首饰盒子里面挑首饰,一边说道:“哎呦,小姐说这是什么话?能什么样的,只不过是回房睡觉罢了。”

    纪罗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下头笑了两声,只说丫头胆子大了,连主子都敢调侃了。屋子里头的丫头便都跟着笑,一个两个的也不说话。

    纪罗绮自然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意味,梳妆完毕之后站起身来,仔细的对着铜镜看了看眼,瞧着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便叫人,叫了轿子过来,一路坐着轿子过那边去。

    到饭厅的时候,自然人已经都全了。姜阮涟正站在周玉仪身后,看到纪罗绮过来只是微微抬头行了个礼,而后又低下头去。

    纪罗绮有些郁闷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头坐下,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见没有见过姜阮涟。只有两人的时候与自己那样亲近,那样子的好,那样子的甜蜜,可是到了人前又端着一副菩萨像,像是与自己从来不认识一样,可是家里谁又不知道两人私交甚好呢?嘴上说着爱自己,可是到头来却总不愿意表露自己,到底是有爱还是没爱呢?

    纪罗绮有些不高兴的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看向姜阮涟,却见对面的菩萨像没有半点的松动,仍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她有些气了,却又觉得自己这气没来由。

    周玉仪瞧着人都到齐了,又看向旁边的丈夫。纪和惇没什么说的,只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让众人开饭。

    饭桌上是少说话的。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孙若梅时不时的让人去照料一下两位孙少爷,除此之外众人也并不多说话。

    等到吃过早膳,纪和惇现在已经全权接手了,家业连那边的官都不做了,自然是又忙着出门去。纪柏珣也忙着上班的事情,用过膳之后就匆匆告辞离开。纪罗绮今日也不在休息的时候于是也起身准备离开出门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