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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罗绮挥挥手让跟着进来的人都出去,只去院子中守着,或者各自去偏房坐着,不必在这里再伺候着了。姜阮涟也知道人心情不好,自己从床榻上下来整了整衣服,从边上的衣架子上面拿了一件衣裳披上,让跟在后头的丫头都先出去,只说这里有自己伺候着绮四小姐。

    北栀看了一眼,里面点了点头,说麻烦姨娘了,然后便带着紫嫣她们还有一众小丫头都出去。

    等到人都走了,姜阮涟把身上的外袍又仔细的穿了穿,将原本披在身上的衣服仔细的套上,准备将扣子系起来。纪罗绮瞧见屋内的光线有些暗,也知道人是准备睡了,走过去帮着把衣服套上,又帮忙把下面的几个扣子系上。

    姜阮涟自然的让人帮忙把扣子系好,笑着说道:“我这日子可当真是有趣,如此阔气的丫头,我可是用不起的。”

    “哪个是给你当丫头的呢?不过是觉得晚上实在无聊,想着这个点你大概还醒着,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曾想你今天睡得这样的早。”纪罗绮笑着在桌子边上坐下,看着人扭过身去,又把衣服仔细整了整,然后才慢慢的走过来。

    姜阮涟没有跟人开玩笑,而是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从五更鸡上面把茶拿下来,在茶杯中各自倒了一杯,将那杯子推到人的面前。纪罗绮结果茶杯放在手里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传到自己的指尖让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呢?似乎是因为无聊,因为太过于无聊。这一天的确自己都没有再见其他人,连母亲那边派来的翡翠跟珍珠都被自己回绝了,只说自己实在是累的慌,不想再见人。母亲也没有再强求什么,让翡翠和珍珠过来嘱咐了两句,又送了些吃食过来,也就作罢了。只不过那些吃食自己倒是一口没碰,实在是没有半点胃口的。

    今日晚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原本这个晚上自己会读些英文,或者是看些书,如今却连读英文和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躺在床上或是坐在桌边,思来想去的脑袋空荡荡,却又思绪凌乱。这样想着才到了这边来。这边总是能让自己安心一些的。

    姜阮涟不晓得家里那些恶心人的弯弯绕绕,也不明白太多的权衡利弊,纵然在这家中住了几年,可是知道的东西实际上还是表浅的。所以自己不担心自己来这边,不用担心被劝告一些有关家族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说的话被传出去,然后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都是不必要的。自己在这边只需要坐着跟人聊天,或者是干些别的,总归心里要踏实的多。

    姜阮涟瞧见人坐在那里撑着头,笑着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花样子。如今已经天色暗了,自己房中不习惯点电灯,所以那电灯也没有点过几次,平日里总是点着蜡烛。如今倒是懒得再去点蜡烛,也不愿意再用什么火机或者是火折子之类的,于是一下子开了电灯,明晃晃的电灯照在头顶上,倒是让这房中比往日明亮了许多。

    姜阮涟一时不适应这种亮光,皱了皱眉。

    她手里拿着一个花样子,这是先前纪罗绮要的。将花样子推到桌子跟前,自己在桌子的一边坐下,笑盈盈的说:“你瞧瞧,这是之前你跟我要的,如今我也快绣好了,你看看,要是好的话,等我绣好了,自然问你家花房那边找些香料来给你放进去,只不过我还没想好要给你放些什么花料呢。”

    纪罗绮把那个花样子接过来,伸手在那细密的针线上面摸了又摸,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在家中自然不缺这种东西,给自己送这种东西的丫头,或者是家里的姑姑姐姐们也并不少,只不过姜阮涟的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想起来自己几年前以为这个小娘嫁入自己家里,图的是家中的权势或者是别的,总归是目的不纯,后来却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个小娘跟家里人都是不一样的。自己这个小娘看上去是个胆小慎微的,其实在这家中才是最无所谓的,并不去讨好谁,也并不去疏远谁,有好感的就亲近一些,没好感的自然面子上过得去就罢了。这样的人在自己家中是难找的。

    纪罗绮笑着把花样子推回去,说道:“小娘是给我秀的认真,还是给我父亲秀的认真呢?”

    姜阮涟听到这话,就撇了撇嘴,说到:“你还跟我说这个呢,自从你走了之后,你父亲那个花样子就找不到了,我可找了,总是找不到个,所以我也懒得再重新绣,还为此提心吊胆了几日呢。不过你说的也对,果然你是亲生的女儿,最是了解你的父亲,你父亲之后也没找人再来寻,大概是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在意了。”

    纪罗绮听到人好生找那个花样子,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听到后面的话却又高兴了许多。自己的小娘终归是自己父亲的姨娘,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纵然自己不希望,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去说些什么。因为这的确是自己的父亲花了价钱从长街上抬进来的姨娘,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情。所以自己的爱意只是爱意自己的喜欢,或者是爱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原本自己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相爱,而不能相守,如今却发现两情相悦是很难的,两情相悦且能厮守终身是更难的,更多的反而是一厢情愿或者是两情相悦却被迫分离。就像自己曾经读到的一句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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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人生注定都是充满遗憾的,各种各样的遗憾堆砌在一起,反而才会拼凑成一个人完整的人生。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没有遗憾,那么一个人的人生也不会感觉到欢心,遗憾和欢心都是相互对立,然后相互衬托,否则的话,遗憾算不上遗憾,欢心也算不上欢心。

    纪罗绮看着对面笑盈盈的人,知道人并不晓得自己心中的这些龌龊心思,将花样子仔细看了看,推了回去。“看来小娘的确是费了心思的,我心中说不出多满意呢。我在学校里好几个同学身上都挂着香囊,不是母亲缝的,就是家里姐姐妹妹缝的,我的母亲也给我缝过香囊,只不过母亲的香囊跟小娘的不一样。母亲的是从小学着玩的,小娘的是自己练的,我自然更喜欢小娘的一些。小娘快些吧,大概过段日子,过段日子我可要好好的带上给我同学们炫耀炫耀的。”

    姜阮涟把花样子接过来,眼珠子转了转,白玉一样的手腕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白润。她轻轻地笑了,说到:“你母亲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不晓得有多生气呢。你母亲心中不管怎么样都是关心着你的,无论如何你母亲始终爱你,所以你母亲的花样子跟我的不一样,你却也不能说我的更好。再说了,你去炫耀你怎么跟你同学说,你说这是你父亲的小妾给你缝的吗?”

    纪罗绮突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知道人是无心的,这番话可是这番话落到自己的耳朵里面,确实有些刺耳的。是的,母亲的确是永远爱自己的。自己不会否认这个事实,这个事实也无法被否认。是的,姜阮涟的确是自己父亲的姨娘,这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这是自己父亲名正言顺的姨娘,所以自己没有办法跨过这个人伦纲常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