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她心中是完美无缺的,而她就是那团黑乎乎的脏东西,她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讷讷地往后退了两步。垂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沮丧又不安。

    她好像又给舅舅添麻烦了,她就不该偷跑出来的。

    秦欢正站在原地难过的自我反省,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略带无奈的轻叹:“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沈鹤之说完也不等她,大步的朝前走去,秦欢愣了片刻,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黯淡无神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生怕他会反悔似的,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是秦欢头次进太子府,紧紧地跟在沈鹤之的身后,眼睛却没闲着的左右在看。

    大朝从开国皇帝便定下了规矩,所有皇子到了十五之后便要离宫开府,且秘密立储绝不提早宣布。

    直到文帝继位,他与皇后乃是年少夫妻,帝后二人鹣鲽情深,却可惜皇后身子弱几年前因病薨逝,文帝为了爱妻,不顾群臣反对,册封已经开府了的大皇子沈鹤之为太子,赐建太子府。

    另在宫内也留有他的宫殿,至于沈鹤之想住哪,则全凭他的喜好。

    既是太子府,自然从修建到布局都比秦家要讲究百倍,光是进门后的前院就足有半个秦府那般大,看的秦欢眼花缭乱,待到堂内坐下,还有种不知身处何方的感觉。

    沈鹤之坐在上首,她就拘束的站在堂中,背脊挺的笔直,双手规矩的摆放着身前,睁着迷茫的圆眼看着沈鹤之,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秦欢还以为舅舅定是要接着方才的话,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后严肃的训诫她。

    可没想到,沈鹤之坐定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招来婢女,为她换衣梳洗,等她重新洗的白白净净,才抬了抬眼让她在右手边坐下。

    “为何一个人跑出来?”

    当然是因为想见舅舅呀。

    “怎么找过来的?”

    要知道两府分别在京城的南北,即便是乘骡车也得半个时辰,尤其是临近年关,大街小巷往来皆是人,即便不被冲撞,她一个小姑娘也很容易被人牙子带走,若真如此皇城这般大怎么去找。

    故而沈鹤之原先以为这是秦逢德的小心思,把秦欢送来想要讨些好处,可派人一查,才知真是秦欢只身一人,此刻想来便有些背脊发寒。

    语气也尤为的冷厉,“秦逢德便是如此照看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秦欢着急的张嘴吱吱呀呀,恨不得手脚并用。

    她上回从太子府回秦家的一路上,趴在窗上便是在记路,虽然她头次来京城,但她自小便对事物很敏感,几乎是过目不忘,每过一处路口有哪些商铺和屋舍,她都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今日出府,那些记忆便浮现了出来。

    是她很想很想见舅舅,才会凭借记忆偷跑出来,和伯父没有关系。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这也是她头次那么那么的想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