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禛掀开被子下床,不耐烦:“您有正事,您就说。”

    “臭小子!你什么口气跟老子说话。”应褒荣骂完儿子,这才缓了语气,“有事跟你说,你回来一趟。”

    老头子很少这么郑重其事跟他说话,生意场上无论多大的事,都是一副随意的口吻,像买菜一样,跟他讨论或者直接交代他去做。看来这次是应家少有的大事件。

    应禛一路上都在琢磨,会是什么大事,最近集团上下也没什么大的波动,基本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中,暂时有点小波折,看起来也不成问题。

    到了家,在门口换鞋,感觉家里出奇安静,探头一看,楼下客厅空无一人,他以前习惯了,当下仍觉太过静谧,这也是不太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跟寺院似的,他无意修佛,只想在尘世做个凡人,一尝爱恨情仇的滋味。

    两个家政人员在厨房做事,其中一个走出来,告诉他,董事长和太太在里面小会客室。

    应禛换好了鞋,绕过客厅,沿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往里面走。

    外面的湖光折射阳光的碎片,再映在光洁的玻璃墙面上,他觉得自己像走在荡漾的水波之上,脚底有些虚。

    到了会客室门口,隐约听到父母的谈话,有提到他的名字,他轻轻推开门,父亲在喝茶,淡淡茶香萦绕室内,母亲廖敏坐在靠窗的小圆桌前,手执小剪刀,把一朵睡莲捡了枝,插进一只白玉小瓷瓶里,一面闲闲的说:“你儿子啊,也没你想的那么糊涂……”

    转头看到他,廖敏喜笑颜开,“儿子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过来,招呼儿子快坐,又特意叮嘱一会儿要喝点养生汤,她特意让阿姨给他煲的,他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都饿瘦了。

    应禛感到心暖,也觉得有些累,妈妈的爱有时候太多了,他有点消化不良。应和了妈妈几句,应禛坐下来,看向父亲:“你们俩叫我回来,有什么指示啊?”

    两夫妻默契地对视一眼,廖敏借口看汤,离开会客室,应褒荣开门见山:“最近你跟沈伊联系过吗?”

    应禛下意识蹙眉,嗅到一丝紧迫压迫的意味,本能往后退一点:“没有。”

    “以前没有,从现在开始多联系。”应褒荣不容置疑地说。

    应禛缓慢深重的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肩膀松下来,探身端起一杯茶,抿一口,摆出一副闲适的样子,瞧着父亲:“沈伊是谁?”

    应褒荣显然知道儿子在跟自己玩什么把戏,他从德国留学归来三年,进入董事局也有两年了,今年正式开始接手电商和金融两大板块的业务,出入各种商界名流的聚会,怎么可能不认识本市名媛、沈氏集团的大小姐沈伊。

    应褒荣压着火气:“整个凌江市的青年才俊,没有一个不知道沈伊。”

    应禛一口喝完杯中茶,抿抿嘴说:“我不是什么青年才俊,我就是我,普普通通一个凡人,而已。”

    应褒荣定定直视儿子,了不得,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让老子看不透了。

    “你少给我扯这些虚的。我跟你直说吧,沈伊对你有兴趣,比较欣赏你,你沈伯伯为了女儿,拉下脸拜托我,安排你们专门见个面。”

    “人家为了女儿,你怎么不为儿子呢?”应禛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忽然觉得有点羞耻,继而有点烦躁恼火。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

    应褒荣觉得自己已经够忍耐了,没想到儿子还是这么冥顽不灵,气极丢出一句:“你是个男人,要顾大局,这点道理都不懂?”

    苏见月后悔回家,她懊恼责怪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怎么就总抱着不切合实际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