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东西玄乎,长思从前混吃等死的时候只觉度日如年,然而策划起正经事来,就哗啦啦流水般淌过。

    转眼就是七月初七。

    长思合上那本《神州四国志》,然后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毒药囊放入舌下。这是她最后能想出来的办法,盛宣怀的功夫不在她之下,硬打没前途还徒增他的防备。

    不如——

    “长思你今日竟主动约我来听书。”盛宣怀眼色里果然有几分高兴,一身青衣束腰束发也颇有点帅气,惹得周围人频频递来秋波。

    “初十便是大婚,我想通了,”长思向他凑近了些,“反正我逃不掉,认命便是。”

    凑得有些过分近,盛宣怀偏头就不小心蹭到了长思的唇膏,浅淡的触感让他有点乱了阵脚,他原本知道木长思什么人什么心思,可眼下却莫名得迷乱。

    他努力把眼光挪到桌上的《神州四国志》上,想坐远些:“长思。”

    忽然绛年把他们这间的帘子拉起来,也几乎是同时长思拉住盛宣怀亲了上去,说亲是假,长思打算在他张口时便把那药囊咬破推进他口中。

    唇瓣的柔软里藏着致命的毒,温柔乡最容易杀人于无形。

    盛宣怀愣了愣,然而他究竟是没有对木长思病入膏肓,纵然留恋她的温软香甜,也还是狠下心一把推开了她。

    为时已晚,毒药咬破,长思已送了半数入他口中。

    绛年见事不妙,立刻给盛宣怀补了一掌,让他直接给吞了下去。

    “长思,我没想到你已经恨我到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盛宣怀眉目间露出阴鸷之气,立刻抬手掀了桌子,几个回合就卡住了长思的脖颈,“要我死是吗?好啊,你陪我。”

    他把长思逼到墙角,慢条斯理地吻她,长思嘴里残余的毒药没有机会吐出来,渐渐流入了肺腑。

    如果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这样。长思怎么也没料到成功毒死了盛宣怀,却笨手笨脚拉上自己当垫背。这简直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算什么事儿呢。

    她只觉得头越来越晕,绛年在旁边喊“来人”,盛宣怀已经散去了一身阴鸷,抱着长思默默低语。

    “长思,十数年来,你从来不懂……。”

    “……五年前你要是跟我说你想走,我也会带你走。”

    “长思我就是很自私,你要我死,我怎肯独自上路,你这辈子,下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长思一句话都不应,《神州四国志》上的字越来越模糊,盛宣怀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她想起年少时和盛宣怀一起捉鱼打鸟,闯祸出逃;又想到父王因为她弄碎母妃凤印想责罚时,盛宣怀替她挨的一顿打;再想到后来盛宣怀离长思越来越远,他逐渐开始钻研权术,杀人狠绝,让长思厌弃宫里宫外的死亡气氛;直到长思想跟着谢青衣逃出离姜,盛宣怀一剑要了谢青衣的命。

    长思看到他们俩之间越来越远的一条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