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哄闹起来,长思立刻扇风道:“且慢!父老乡亲们都听听,今日我们刚到这废园,贺家就派人想强占民宅,见我们来了,就又和官府勾结。今日我们是有了这地契在手,又有众父老在旁边帮我们说句公道话,这才敢在这公堂上说出实情。如若不然,知府大人和贺家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们小两口了!”

    话罢,就泪潸潸的模样。

    后面自然也有汉子,看见人家小媳妇楚楚可怜,立刻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

    衙役控制不住局面,知府连忙狂拍惊堂木:“够了,你二人既然有地契,那本府也不便说什么。贺家恐怕弄错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等,今日在这里我先当着父老乡亲把话说明白了,”景寒宵接上话,“我们二人是跑江湖做生意的,虽说在这里有间宅子,却不能日日居住,保不齐日后又有人惦记。”

    知府脸皱成一块柿饼,满脸不耐烦地问:“那你想怎样?”

    “我认得一个卖糖人的大叔,叫李春。今日当着众乡亲的面,先把地契交给他,劳他待我们看着房子。日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各位乡亲帮个忙,我二人必登门拜谢。”他说着退到人群里把畏畏缩缩的李春拉过来,“大叔您看着怎么样?您卖您的糖人,他贺家日后若再赶您一次,你便修书给我们。天下有公道,谁要是再敢欺压百姓,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此话,方才最嚣张的衙役手里的棍子突然砸向了他的腿,使他当场摔了个大马趴。

    众人全都唏嘘,知府开始发抖:“李春是吧,日后有什么难处来报本知府,贺家的事本知府会处理,你放心吧。”

    一片惊叹哄闹之中,知府气得赶紧退了堂。众人散去,景寒宵对双腿还在抖动的李春道:“大叔,对这些恶势力就是不能软,你软他便挑你捏。地契你拿着,若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便还住你那小木棚,待日后主人家回来,你还帮他保住了这宅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春哆嗦着手,连忙点头,心里觉得这两人必定是上天显灵来助他的,于是便要磕头。

    长思连忙拦住:“我们也不过是装神弄鬼,大叔您好好住着吧,不用感激。”

    景寒宵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鸢,对他道:“您把这个收着,若是日后真有主人家的下落,就告诉这个纸鸢,然后烧了,这样我们就能收到你的消息。”

    李春连忙点头,双手捧着纸鸢,满眼惊奇。

    送走李春,事情告一段落,夜色布满了天幕。

    长思身心俱疲,对景寒宵道:“我都不想吃饭了,只想睡觉,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景寒宵披着月光,脸上也有几分疲倦,便顺从道:“那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这里的人都认识咱们,不便住店,还是回皇城外那个驿馆好。”

    长思点头,好在也不远,不用御剑半刻钟也能到。

    她几乎闭着眼睛在走,几天的困意积攒着,使她连眼皮都快睁不开。

    景寒宵走在她身侧,忍不住扬起唇角,引她避开一切坑洼之处。他就着月光看她的脸,黑斑已经快消去了,薄薄的嘴唇微启,鸦羽般的睫毛落下来,美得像一幅安静的画。他想起公堂上她那一身软糯糯的夫君,脸莫名其妙又烧起来。

    长思此人,简直像是他的心魔,一刻离不得;可靠近了,又难于掌控,害得自己心思诡异,迷离异常。

    驿馆很快便到了,长思要了一间,立刻就奔上了楼,景寒宵看着她的背影,却打消了自己也想睡觉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