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行动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望海大营的被动让魏泰丢了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他败就败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温顺似绵羊的国主其实……是一头狼。

    魏泰不停地喘着粗气,虽然他突然间落入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把毕竟把持了几十年的朝政,他怒目高喊,倔强的控诉中满是不服与愤怒,“臣乃三朝元老,是老国主钦定的辅国重臣,国主刚一上任就如此对老臣,敢问老臣何罪之有啊!”

    “何罪之有?”裴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好,孤今天就当着众臣的面一一列举你的罪状。”

    “曲江一战,你因不满卞老将军的忠直,便置家国利益于不顾,命钱粮督运官董前私扣粮饷,致使卞老将军及其所部军覆没,此为不义,乃第一大罪;承平合议,你私受大宁官员的贿赂,将岁币数目由五万两匹涨至十万两匹,致使明疆千万百姓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此为不仁,乃第二大罪;老国主生性散漫,不理朝政,你趁机结党营私、徇私舞弊、祸乱朝纲,致使忠正之士远离庙堂,奸佞宵小祸乱天下,此为不忠,乃第三大罪;为中饱私囊,你又以岁币为由征收近半数的劳损费,致使明疆众多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此为不孝,乃第四大罪!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颜面忝列朝堂,又有何颜面问出‘何罪之有’这四个字!”

    这一刻,裴远已经不是简单地以一个国主的身份去斥责魏泰了,他代表的是明疆国众多灰心离朝、壮志未酬的有识之士和千千万遭受盘剥欺凌的明疆百姓。

    裴远的一番话让众臣无言,更让魏泰心如死灰,他颓丧地垂下了头颅,头顶的乌纱帽重重跌落在地,露出了满头苍老而凌乱的白发。

    “还有户部尚书董前!你目无纲纪,祸害忠良、私贪国库银两,与魏泰狼狈为奸、祸乱朝堂,你可知罪!”

    “臣……知罪!”面如土色的董前如同死了一般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乱臣魏泰、董前,上悖社稷,下欺黎民,罪无可赦……即刻问斩。”这一刻,裴远的声音听起来很洪亮。

    “是!”侍卫直接把魏泰拖了出去,任凭他如何挣扎喊冤都无济于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恐怕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做臣子的永远不要一味地去触碰君主的底线,他既然可以让你位极人臣,也能瞬间让你碎尸万段。

    此刻,卞昂亦热泪盈眶,他知道,家父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明疆组训,本朝不杀士大夫!你这是在违背先国主的训言!我……我还有老国主赐的免死铁卷,可……可免一死,你不能杀我!”

    魏泰或许是真的老了,又或许是突如其来的问斩让他丧失了理智,竟然说出了这般可笑而荒唐的理由,可细细想来,此时他除了喊这些无用的话语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魏泰的下场让在场众臣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国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大殿之内逾半数的魏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求情,反倒纷纷下跪求饶,泣涕不止地叙述着自己曾经为魏泰做过的错事。

    裴远背过身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他们在那里一直哭喊,直到他们哭累了、喊哑了他才转过身来,他收回了凌冽的目光,平和道:“孤刚刚所说的变法事由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群臣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好,无论过去你们替魏泰做过哪些昧良心的事情,从今天这一刻起,孤可以……既往不咎,从今往后,只要你们认真施行筹办新法,你们就依旧仍是孤的肱骨。”

    “臣叩谢国主隆恩,臣叩谢国主隆恩。”那天,大殿的地板都快要被这群曾经的魏党给震裂了。

    之后裴远又和众臣细细研讨了关于变法的更多细则和条例,涉及农事、科举、兵制、讼狱等多个方面,用心之深之切令那些在朝为官数十年的各部尚书纷纷自叹不如。

    少时的家国不幸,让裴远的心头经受了太多太多难以言状的苦楚,所以自从他当年被押运到云京以后,有朝一日能变法强国便是他心头最大的梦想,他直到,那种被他国欺辱被剥夺自由的无奈太过蚀骨。

    云京十年,他不曾有一日放下过书本,无论是工农水利还是兵家商法,只要能堪经世济国之用的知识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学习、去领会,为的就是等到有朝一日回明疆的那一天。

    很快,在裴远一一给群臣安排了相应的职务以后,他们便纷纷散去、如获新生一般积极地投入了新法实施之中。

    与此同时,卞昂也被裴远委以重任,他被提升为江防大营和望海大营的总统令,成为掌管明疆军队主力最高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