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鹿眯了眯眼,静默不语。

    不过,陈学云其实并没有什么情.色的念头,仅仅是想把路鹿拖入同仇敌忾诋毁上司的阵线里。路鹿这个听众表现得过于独善其身了,这种氛围下,除了璇姐,几乎人人都趁乱踩了沙九言一脚。合伙吐槽也是彼此制衡。

    “小路刚才去问沙经理的时候,有没有祈祷她千万别来呀?”陈学云一副循循善诱的好大哥口吻。

    “没有,因为你们都说,”路鹿借着镜片的遮掩,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众人,语意怯怯道,“她不会来。”

    路鹿在心中悠然一笑,想探听她的想法么?即使是不远万里寄过来的包裹,她也有选择的权利。是顺水推舟拆开还是原封不动退回?

    她的选择已经再明显不过。新人独有的装傻权利,不用白不用。

    碰了颗软钉子的陈学云悻悻缩回顷向路鹿的脖子,转而探讨起沙九言为什么不愿意来这件事本身。

    比起先前关于男女关系那些特别恶毒的揣测,谈起这个大家虽然仍是兴致高昂的样子,但已经收敛了许多。

    路鹿不动声色地抚摸着杯子上的缺口。

    “她当领导好几年了,真的一次都没请过我们。”有人耿耿于怀。

    之前也没怎么开过口的张璇软软地瞪了他一眼:“有时你们男人明明比我们女人更小心眼。沙经理每年过年都有送我们贺年礼物吧,去年的骨瓷茶杯就很精致。”

    “大概都是从她各种客户那里低价批发来的,看不出什么诚意。”对于张璇的解释,那人并不领情。

    呵呵!收都收了,还各种嫌弃,好大的脸啊!

    在这当口,路鹿又一次手滑。时不时跳出来惊惊乍乍的,照她这样的态势,非得把圆弧口的茶杯磕成八角杯。

    有人好心提出让服务生给她更换一个,她摇头拒绝,表示自己不再喝水,不必多此一举。

    有一只受苦受难的茶杯就够了,何苦连累它的同胞?但凡听到不顺耳的,路鹿都难保不会帕金森发作。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但再难也难不过承认自己卑劣。说的正是这些为生活所累,却又将这种累毫不公平地加诸他人的家伙。

    这一顿饭,还真是叫人吃得心塞啊......路鹿如是想。

    ......

    午后时分,骄阳和云朵交替着世界的光与暗。

    “璇姐,让你,破费了。”在洗手间里遇见正在为下午见客户补妆的张璇,路鹿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道谢。

    刚才的午饭,路鹿去结账时才被告知张璇已经替她付过了。

    “不用客气。”捏着粉扑细细抹匀的张璇笑着说,“照理本就该我们请新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