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天生就该给罪孽深重之人铺路。

    只怕是宣平侯和周氏都不知道自己生出的儿子究竟是什么人!那张苍白的面庞下究竟在琢磨什么狠辣招数!

    此番如此急切的送情书来,多半是听到了风声。

    窗外寒霜未褪,云桑额前却沁出丝丝冷汗,两张纸条被揉成一团,攥紧在手心,她柔软甜濡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凄寒:“叫王妈妈把养生汤送到巯岳阁,我午时过去。”

    阿贝低声应是,转身给她倒来热茶,犹豫着问:“夫人,若是您不喜欢,咱们就别过去了吧?”

    这些日子她们亲近的都看在眼里,夫人越发不喜巯岳阁那位,反倒对书房的替身渐生情愫,虽说反复又突然,可在情理之中,毕竟拜过堂成了亲,朝夕相处一年,便是只猫儿狗儿都有感情的,何况两个会说会笑的人。

    替身又如何,总比那位半死不活的要好,夫人重情重义,真正欢喜谁时,根本不在乎高低贵贱。

    可夫人不在乎,不代表尚书府不在乎,不代表侯府就能应允,更不代表这个世道能大方容纳。

    许多时候,阿贝做梦都盼着那位替身就是真正的世子爷,然而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主子要吃的苦,远远比眼下多。

    云桑见她一脸愁容,心想自己还未曾与这两个丫头说过什么,倒叫她们猜出来了不成?于是问:“阿贝,你想什么呢?”

    阿贝嘿嘿两声,说:“奴婢想晚上吃什么呢。”

    阿宝一手拎了一只鸟,笑问:“烤的好还是炖的好?”

    云桑不由得失笑,“拿笼子装起来,送回巯岳阁。”

    今日无论如何是要过去一趟的。

    **

    大晋朝的冬日没有雪,最严寒的时候也只是结了一层厚冰凌,然而现今才十月中旬,屋檐上就隐隐可见一层薄薄的冰面黏附着青瓦,这个冬日不好过。

    巯岳阁周围新栽种了几颗参天大树,这个时节自是养不活,若说遮风蔽寒,掩人耳目,倒有几分用处。

    腊八时,候府要宴请,届时贵客至,随之而来的奴仆杂役无数,只怕有不长眼的的误进了巯岳阁,见了不该见的人,传出惹人非议的话。

    侯府好面,自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是以,提前一两月就栽植了遮蔽物。

    这厢听说世子夫人要过来,屋里伺候的十几个下人早早收拾妥当,殊不知,怎么都掩不住浓浓的药膳味,缠绵病榻的人再怎么调养也起不来身。

    等云桑来时,候在院门口的王妈妈忙迎上来:“夫人终于来了,世子念叨您呢。”

    她边走边问:“他身子好些了吗?”

    “前两日听说有神医,有了盼头,如今世子爷的面色好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