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他从未同情过徐之琰,方才那两句话那举动,说不清是什么心境。

    左不过徐之琰是死是活,与他的关系只有替身长久与否,事态炎凉,他只有冷漠。

    在意的,只是……只是沐云桑。

    看到她哭红了眼,却没过来,心底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雀跃,可这个女人一向心软,也说不准下一瞬就要哭着去扶徐之琰。

    他实在见不得,也忍不住,倒不如自己把人截住。

    好人果真比小人难当。

    闹了这一场,徐之琰终于消停下来,因这身子确确实实不允许他做别的,只能躺在榻上,至多坐起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云桑怕再出什么差池,没有离去,祁昱也没有走。

    两人心照不宣,却又各有思量,虽隔着几步并排站着,可祁昱明显是往前了些,高大的身子斜侧挡在云桑面前,像老鹰护崽子般,嘴上却不说什么。

    过了半响,徐之琰终于喝完药,不再咳嗽,方才狼狈好似不存在一般,他嘴角噙着淡笑,说:“小桑,今日的养生汤是最后一碗了,我现在叫人端过来好不好?”

    云桑蓦的抬眼,幸而有潋滟水光将眸底惧意掩藏,她迟钝的,点了头,离了汤婆子的手冰凉,冷汗不断。

    果然,他性本恶。

    王妈妈很快端汤来,阿贝接过,紧张的看向主子,徐之琰那样阴暗而暗含快感的眼神也落在这里。只有祁昱,拧眉看向床榻。

    云桑明白,徐之琰是故意的报复,往日她喝了都会私下吐出来,净口,只有近身的阿贝和阿宝知晓。

    眼下这境况,这汤,是非要她喝不可了。

    放的许是慢性毒,前世她熬了一年才渐渐毒发,重生回来不过才喝了一月时日,性命暂且无忧。

    紧要关头决不能露怯,不能让恶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于是云桑面色如常的端过来,将要喝的时候,忽的说:“辛苦你为我准备这些,今日的事算过去了。”

    “小桑善解人意,是我心胸狭隘了,快喝吧。”话虽如是,徐之琰潜藏深处的报复欲早似干涸枯井得到充盈,女人好糊弄,日后可桎梏。

    可沐云桑偏不叫他如意。

    只见莹白瓷碗与朱唇相贴时,手一抖,瓷碗哗啦一声倾斜了去,药汤随即洒了一地。

    “疼……”云桑面色痛苦的捂住肚子,慢慢躬了身,阿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瞥见身旁男人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

    祁昱墩身把人揽到膝上,急问:“怎么回事?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