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婴勺的眼睛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长渊有些怀疑自己。

    当时的他一定看到了婴勺的眼神。

    可他为何没有多看一眼。

    倘若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片刻,就能清楚地领会她在那一刻的心情——

    他居然会令她那么失望。

    婴勺独自杀回了天门山。

    虽然没有烺樽,但她还有最次的办法。

    虽然不能保证成功,但总要一试。

    然而姬纣早就预料到她会回来。

    婴勺回到天门山前时,山中邪气早已散尽,结界也不复存在,仿佛从前一样畅通无阻。

    除了满山的缟素。

    婴勺上山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奔地宫祭坛。

    祭坛所在的山谷是族中禁地,普通族人从不得靠近。婴勺连日奔波,除了体内的患语虫,还有满身的伤没来得及医治,她在上山时已然有些动作迟缓,但族人皆聚集在后山吊唁云真,无人发现她。

    她来到地宫前划破自己的手指,因浑身颤抖,滴了好几次才滴到了那看门的兽首眼中。

    沉重的石门敞开,地宫里空荡荡,她穿过长长的黑廊,进入祭坛。

    祭坛周围的神火依旧在燃烧,只是没有了那日声嘶力竭的黑雾和生不如死的云真。

    婴勺在祭坛前腿软,膝盖磕在台阶上。来到这里,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然而她站不起来,只手脚并用地爬到祭坛中央。

    她的双目中燃起金色的火焰,穿过厚重坚硬的石头,看到了攀附在祖宗遗骨上的云真残魂。

    那残魂比她离开时又虚弱了很多。

    婴勺的眼中涌出泪水,喊了一句“父王”,却因嗓子干涸没能喊出声。她跪在祭坛中央无声地大哭了一阵,抽搐着胡乱擦了眼泪,向侧边一抬手,祭坛周围排列的兵器中,一柄短匕飞至她的手中。

    她将其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长渊和婴勺一同低着头,看着血自她的胸口流出,随着她口中复杂的咒语,在空中勾勒出一道血咒,印在了祭坛上。

    金红色的心头血通过咒印搭起了一座桥,渗入祭坛下,连上了云真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