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一声令下,怎么还会等到天亮?

    不过片刻之后,整座巡抚衙门就变得灯火通明。

    传令声、吆喝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贾致公与几位先期入城的领队简单商议行程计划之后,谢绝了护卫,孤身一人穿过前堂,转过几条长廊,来到了后院拐角处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这里很是偏僻,也很寂静,丝毫没有前院的嘈杂。贾致公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这才轻轻推开了房门,闪身进了房内。

    刚进门,就听到一人压低声音道:“贾大人真是信人!”

    是个女人。

    声音很好听的女人。

    温柔婉约的声音听到贾致公的耳中,却觉得格外刺耳。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定了定神,问道:“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贾大人对奴家来说,就如天人一般。奴家一个弱女子,哪敢想怎么样?”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却带了些委屈。

    贾致公怒了,声色俱厉道:“你别想要挟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当面向大司寇请罪,大司寇也已经赦免了我!我能来见你,并不是我怕什么。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不知道为何,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是没有开始时的怒气!短短几句话,到了后面,贾致公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色厉内荏了。

    这明明就是事实,我为何那般没有底气?

    贾致公不明白。有些心浮气躁,也不愿去想缘由。

    女人轻声抽泣道:“大司寇可以容忍你犯下任何过错,当然也可以赦免你的任何过错。这奴家都相信,奴家相信贾大人你说的每一句话。奴家连每个字都相信。”

    声音凄婉,却愈发委屈。

    贾致公一时语塞,半晌才喃喃说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司寇府的事。我为什么要受你要挟?你死了这个心吧!”像是争辩,更像是自言自语。

    很无力的自我安慰。

    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难道我那样做,当真对得起自己良心?

    贾致公梦然醒悟,顿觉得有些尴尬。

    女人更是难过:“贾大人这话,让奴家如何受得起?贾大人乃是大司寇府首席大弟子,将来更是要执掌天下司法刑狱,权倾天下。而奴家呢,只是川西一个苦命的青楼女子,注定一辈子只能迎来送往。贾大人能再来见奴家,已经是奴家三生有幸,如何还敢说‘要挟’二字?这岂不是要了奴家的命了吗?”声音哽咽。虽然房内漆黑,看不清她的脸,但想来已是泪容满面。

    贾致公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要你的命,比掐死一只蚂蚁困难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