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乌云密布。

    一座四、五间低矮茅屋组成的驿站不时在电闪雷鸣之间显现。驿站很是奇怪,围墙已是残檐断壁,摇摇欲坠,但房屋却看得出刚刚整修过。虽说破,但确实整修过。驿站周围或是荆棘密布;又或是乱石成阵,山洞重重叠叠,犹如迷宫。而此起彼伏的虎啸狼嚎,更是让这片阴森之地,多了许多恐怖的味道。驿站外高高的桅杆上,一盏早已经熄灭的破旧灯笼正随风飘扬,随时都可能会被并不大的风卷走。没人会怀疑,那绝对是一盏灯笼。或者更确切地说,曾经是一盏灯笼。笨拙而又残破。

    如此残破的驿站,其实是有人驻守的。

    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三个人。

    这里本应该一个人都没有才对。

    驿卒郭如海苦涩地想。身旁另一个驿卒大牙早已经呼呼大睡,但郭如海却丝毫没有睡意。

    老大这两天有些不正常。

    到了这种连绵不休的雨季,这个只能保证不漏雨的驿站,是绝不会有人入住的。而没人入住,老大晚上就很少有留在驿站过夜的道理。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郭如海心中忍不住咒骂。

    老大留在驿站已经很奇怪了,居然给我们晚饭加了酒!

    刚刚因为吃不起十文一碗面而饿着肚子赶了二十多里地回来的老大,居然去了莲落镇回来,请我们喝酒!

    要说这酒是买的,打死我也不信。但是管他呢,反正老大有的是办法。

    但他真不该给我们喝酒的。

    翻身看了看身旁睡得死猪一般的大牙,郭如海心中暗叹。他们三个的酒量都不咋样,一壶酒足以让三人醉到天亮。他注意到了老大这几天的反常,也留意到了老大以往会与二人平分酒的老大滴酒未沾,而是悄悄加到了大牙与自己的杯子。

    反常为妖,老大你现在就是个妖!你上次这样反常,差点把自己害死。你答应过我们,绝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你食言言了,老大。

    郭如海看着隔壁透过的灯光,心中不禁为老大担心。想起身去看,心中又有些恐惧。

    老大最近一直在谋划大事,这我知道。你不跟我们说,是因为知道那件事极为凶险,我们只要沾上,九死一生。但你怎么就没想明白,咱们三个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能独善其身。

    你应该明白啊,老大,没有你,我们在这种地方活不过半个月。

    终归是没能忍住,悄悄坐起身,蹑手蹑脚爬到床的另一头,透着缝隙,看着隔壁房间。老大这几天心事重重,胡子拉碴,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挽着,所谓的簪子仔细看其实就是一根筷子。常年风吹日晒,让他又黑又瘦,但面目尚算清秀,透着一股与这里极不相称得书生气。只是你这个书生太不像了,早已经看不出来原来颜色的长袍旧也就算了,还打了五六个补丁,这算是他娘的哪门子书生。

    郭如海忍不住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