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完岁,“县主”便在栖霞阁偏房歇下。

    启明星升起,天边灰蒙蒙。

    楚若英同朝臣门在宫门,等候入宫朝见参拜皇帝。

    刚至卯时,高大的两扇朱门缓缓拉开。

    向皇帝恭贺新年,朝臣们缓缓退出,各自回家,并列百官之中的楚若英,身姿高挺,如鹤立鸡群一般,身后有人高喊了一声“驸马”。

    小路子屁颠屁颠跑来,一张脸圆润喜气:“驸马移步,皇上有请。”

    楚若英望着‌头顶的天色,他这边一耽搁,长公主在公主府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只好闷头随着小路子过去。

    到了乾清宫,小路子立在门口,不肯进。

    抬步进‌到殿内,楚若英一掀衣摆要‌行跪礼,被身着‌衮服的青年男子虚扶一把。

    程玄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讲君臣之礼。此番叫姑父来,是有一件难事。”

    楚若英问:“何事?”

    程玄一脸为难,道:“是先帝颁下的赐婚圣旨,朕与永安伯达成共识,替永安伯的孙女另外寻一桩婚配。只是到时,朝中诸如陈太师之流,必然主张不可忤逆先帝遗诏,届时还请姑父同朕站在一处。”

    此话,自然是说给楚若英听的。

    定了定心神,楚若英道:“陈太师德高望重,先帝在时,对其礼士亲贤,皇上此举极为不妥。既是先帝遗愿,皇上应该承担这份责任和义务,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程玄一挑剑眉,收回搀扶楚若英的手臂,将手背到身后,走出两步,顿住,回身道:“朕,偏不。”

    楚若英当真不知他属意的,并非永安伯之孙女?

    这一会‌儿耽搁,天光大亮,楚若英着急回去,只拱手道:“陈太师和永安伯皆是朝中重臣,还请皇上日后遇事,多听取两老的意见,若无别的要‌事,微臣这便告退。”

    目送楚若英离开,程玄收回目光,朝门外走来的小路子道:“今儿早起,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对了,公主府那边可有何事?”

    小路子一派胸有成竹,道:“没有异常,往年县主也是同和长公主驸马一道守岁,今年照例如此。”

    程玄轻轻颔首,一手从御书案的青花釉笔筒里找出刻刀,兀自垂眸,认真刻起石子。

    偏眼皮不安分,突突跳动,那股子的不安,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手中刻刀偏了一分,手指被划开一道血痕,程玄尚未反应,身边的小路子急着跑出:“来人,快,速速去宣御医。”

    盯着鲜血淋漓的指节,随手把刻刀扔在御书案,程玄取出一块干净方帕擦拭手指,起身大步阔走:“一点小伤,不必劳师动众,替朕备一匹快马,朕现在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