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抽烟的大方之家。”朱自清说。

    金岳霖则不同意闻一多的观点:“烟也分几个档次。上品为雪茄,中品为香烟,下品为水烟。中国的香烟和水烟都不好抽,太次了,我宁愿选择不抽。”

    这三位先生都是老烟枪,朱自清写散文把抽烟上升到哲学高度;闻一多上课时跟学生一起抽,有时候还找学生借个火;金岳霖曾经抽德国大雪茄抽醉过,醉烟之后产生了自杀念头。

    朱自清哈哈笑着对金岳霖说:“那你是抽烟的行家。”

    闻一多则反驳金岳霖道:“洋烟是烟,国烟也是烟,雪茄、香烟、水烟都是烟。按我说,众烟平等,何分高下?这就跟人一样,当官的是人,做学问的是人,种粮食的也是人,都一个脑袋俩胳膊,本质上是相同的。”

    金岳霖不善言辞,只嘴硬道:“反正我不抽劣烟。”

    从抽烟就能看出两人的性格差别,金岳霖属于那种宁缺毋滥的人。自从恋上林徽因以后,就此终身不娶,就好像知道了好烟的味道,宁愿忍着烟瘾也不抽劣烟。

    金岳霖一生喜欢养鸡,起因也是林徽因开玩笑送了他一只大公鸡。他不但在北平养鸡,在昆明也养鸡,到了李庄还养鸡,似乎看见鸡就看见了林徽因本人。

    话题从抽烟开始,渐渐聊到国内外工业,非常认真地讨论国烟为什么味道比洋烟差。

    紧接着,谈话内容渐渐转到物价和工资上来。刘文典也是个抽烟狂魔,他抽完一根又找周赫煊索要一根,点上烟说:“梅校长,现在物价涨得厉害,是不是工资也该涨了?有些老师吃不饱饭啊。”

    为什么三校合并以后,北大校长蒋梦麟和南开校长张伯苓会主动离开,让梅贻琦安心担任西南联大校长?

    因为梅贻琦是清华校长,他手里有庚子学款!

    你没听错,清华庚款还没用完直到周赫煊穿越那会儿,台湾清华大学每年还能收到庚款支票。

    梅贻琦摇头道:“每年清华庚款的定额有限,还要支付学生的留美经费,我是不敢轻易动用的。而且,给老师涨工资,那得教育部说了算,我不能擅自做主。”

    费孝通出主意道:“涨工资你做不了主,可以给老师们发补贴啊。”

    朱自清说:“对,补贴酌情而定。有在其他学校兼职讲学的,少发或不发,一心一意在联大教书的可多发。有其他收入的教授可少发,只有工资收入的教授可多发。特别是理工科的教授,他们的日子确实难过。”

    梅贻琦皱眉道:“我再考虑考虑。”

    像朱自清、闻一多、金岳霖这样的文人,其实日子还过得挺不错。他们除了当老师领薪水,还有各种稿费和版税,家底儿是比较厚的,支撑1939年的物价绰绰有余,甚至还能隔三差五去下馆子喝小酒。

    真正穷的是黄子卿那种理工科教授,虽然他出身士绅之家,但口袋里真没几个闲钱。

    如今黄子卿已经测算出水的温标,属于国际科学界大拿,随随便便在国外找份工作都能过得很滋润。但他却选择回清华任教,并克服重重困难建立了电化学研究的实验设备,以前攒的钱全帖进去了。

    从北平前往长沙,再辗转来到昆明。黄子卿拖家带口的,除了工资没别的收入,有时候还要自己贴钱做实验,所以穷得连香烟都舍不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