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濯缨和贺兰下了马车,耳边传来一道不常听到,但还是很耳熟的年轻男子沉稳老成的声音:“王姑娘,我是王翦。你的遭遇陆指挥使已然知晓,特着我来接你回京治病养伤。”

    王濯缨知道此人,陆伯父但凡出行,身边必然跟着他,算是陆伯父的常随之一吧。他性格有些孤僻,不大喜欢与人交际来往,平日里也比较沉默寡言,但听闻武功很好。

    她没立即回答他,只问道:“陆伯伯他还好吗?”

    王翦:“陆指挥使无恙。”

    “那便好。”王濯缨微微一笑,道:“烦请你回去转告陆伯父,我答应了与这位贺公子一道去洛阳,暂时就不去京城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伤病,只是眼睛还没好而已,贺公子他会照顾我的,请陆伯父放心。”

    王翦看了站在王濯缨身边的贺兰一眼,道:“贺公子之事,陆指挥使也已知晓,他对贺公子的援手之举深表感谢。但,贺公子毕竟是外人,前段时间陆指挥使不在京城也就罢了,如今他既回来了,怎么也没有不让他照拂,反而去麻烦外人的道理。”

    王濯缨闻言沉默。

    贺兰在一旁看着她,手指攥得死紧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拉住她。

    戈金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一副看戏模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王濯缨抬起头来,干脆利落道:“王翦,麻烦你回去转告陆伯父,贺公子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喜欢的人。”尽管眼睛看不见,不必去在意旁人的反应,但她双颊还是微微泛红。

    “待我眼睛痊愈了,我会带他去京城拜见陆伯父的。也请陆伯父劝说一下陆巽,我与陆巽的婚约本该在一年前就解除了,是他暗做手脚,扣着婚书与我的庚帖没有还我,如今还以此逼迫我嫁他。待我再去京城时,望他能将这两样东西还给我。”

    “王姑娘,自令尊去世后陆指挥使便立意要照顾你,此番你遭此不幸已使他痛心愧疚不已,贺公子又是这般情况,陆指挥使怕是不会同意姑娘的决定的。”王翦道。

    王濯缨明白他的意思是陆伯父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聋哑。

    “陆伯父对我的照拂之情我永远都铭感于心,但是选择和谁在一起,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事情。陆伯父只要见到贺公子,就会知道他有多好了。我也不欲让你为难,这样吧,你替我带封信给陆伯父,我自己跟他说。”王濯缨道。

    王翦来之前王渊曾叮嘱过他,不能强行将王濯缨带回,以免她对他们心生反感。如今见王濯缨态度坚决,王翦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带着那封由贺兰代笔的信回返京城去了。

    戈金饶有深意地看了贺兰一眼,暗想这个聋哑颇有手段,短短几天便让王濯缨对他钟情至此,果然不简单。

    送走了王翦,贺兰一行重新上路。

    王濯缨刚在马车里坐好,便感觉身边人握着她的左小臂,轻轻拽了她一下。

    她扭过头,问:“什么事啊?”

    贺兰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在她手心写字回答她,而是继续将她往他那边轻拽。

    王濯缨看不见,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力道斜过身去,然后,就靠在了他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双臂环住她,抱得有些紧,但没有箍疼她。额上传来一片温软光滑的触感,似是他将脸颊贴在了她额上,还缱绻地轻蹭了蹭。

    外头有人语马嘶,车声辚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