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船终于承受不住,在两道强劲仙光中轰然粉碎,无数细小的木屑飞溅出来,化作点点晶光消逝如沙。

    司马长渊硬生生接了颜霄恼羞成怒的全力一掌,耀眼光波飒然震开,血如红雨一样喷了出来,混合着滂沱大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他站在云端晃了两晃,终是承受不住地直直坠下层叠云间。

    “长渊!”

    宫千竹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扑上去要抓住他,翻飞的衣袂自指间错过,手指似乎都沾染了他衣服上的粘稠血液,当日常翌为她挡下天火的那一幕闪过混乱的脑海,她来不及多想,跟着他一同坠入九重云天。

    她努力试图将手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擦过耳边的风呼啸嘶吼着,缥缈云雾间,她像是能看见一样,凭着直觉终于探到了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缠绕,那一刻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像是闪过了许许多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温暖得让人有种想要放声痛哭的冲动。

    素白的衣袂在云间翻飞如蝶,两人间忽然迸射出一阵强烈的银紫圣光,像是时间在缓冲一般,画面如同定格,她缓缓飞入他的怀中,满脸泪痕。

    “傻瓜。”呼呼作响的风声中,她隐约能听见这句低低的嗔骂声,虽是在骂她,那语气中承载着满满的,竟全是夹杂了狂喜的绝望。

    ——竹子,仅这一次,纵然为你化身为魔,也在所不惜了。

    宫千竹又经历一次从九重天上坠落,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隐约记得她下坠了好久好久,像是无底洞一般,恍惚之间,只听见一声巨响,仿佛坠入了一个冰窟窿里,浑身冰冷刺骨,难受得胸腔几乎要爆涨开来,身体越来越重,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凭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慢慢绝望沉溺下去。

    是梦吗……

    像是正在做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她窒息在冰冷的深海里,深海里幽静又可怕,冰冷一点一点侵蚀她的骨肉,几乎要将她也变成冰冷的一部分,她拼命挣扎哭泣着,却仍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和铺天盖地的冰冷中被拉扯摇曳着,黑暗中只剩下一片小小的微光,那块小小的地方漫天桃色纷飞,她哭着想要抓住那片遥远模糊的衣袂,那样一尘不染清冷脱俗的蓝色,是她记忆中最纯净的底色。

    可终究还是没能握住那片温暖,他走得义无反顾,她便被他丢弃在深海里,冰冷慢慢侵蚀吞噬掉她的心,她在哭,泪水却融进了冰冷咸涩的海水中,找不到任何踪迹。

    也许是绝望到了极致,她清醒了一点,手指划过一片全是冰冷的流动触感,口中咸涩的味道传来,微微一张口,一连串小小的气泡吐出,从海水间慢慢腾涌升起。

    她呆怔了几秒钟,这才自嘲似的笑笑,原来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掉进了某片冰海海域,若不是及时醒过来,想必马上就要被溺死在海水里了。

    ……长渊?长渊在哪里?

    她顿时着急起来,长渊受了重伤,又被打下云巅同她一起坠入冰海中,他能撑得住吗?

    她想伸出手,身子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在海中慢慢坠落沉溺,直到被埋葬在深海里的那一刻。

    站在云端的颜霄冷冷睥睨着那片海域,心中不甘这才平复,长袖一挥化作一道暗红彩光离去,速度极快,以至于错过了那抹乘着青色而来的深海之蓝。

    浅江匆匆乘着青鹤赶来,刚到这里便将整个过程勘破于心底,望着那片翻天云涌的海域,面色惨白地晃了两晃,险些从云端坠落下去。

    “千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