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纪轻的男仆添了一句:“我们都是自愿到大公身边服侍的,做她的奴仆,做她的护卫……才没有你们外面传成的那样……都是男宠什么的。”

    说到最后,年轻男仆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一丝遗憾,似乎是对自己没能成为大公更进一层意思的宠侍而感到遗憾。

    齐勒:“……”

    齐勒:“我就随口问一下,你(指年轻男仆),是不是就是在我来之前被梅曼先生轰走的最后一批人?”

    年轻男仆的惊讶都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齐勒没有开口,高级侍从的嗓音已经冷淡地响起。他叫了一声这位年轻男仆的名字,在他惊讶惶恐的视线中,告诉他以后他将不在大公身侧服侍了,并让另外两位男仆捂住他的嘴将他拖离了大公的寝室。

    齐勒只看了一眼那男孩儿被拖走的狼狈模样:“虽然他是梅曼先生口中的那个对大公不敬的人,但他心中的确装着大公呢。”

    高级侍从对待齐勒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似乎是因为齐勒这几日在梅曼眼皮底下照料大公而将他看成了值得培养的男仆后辈。

    高级侍从以告诫的语气这般说道:“就算大公如今昏迷,需要我们照料,也并不意味着允许胆大包天的家伙产生那样越界的想法。我们永远是照顾大公的侍从,大公永远是被我们仰视的人。这一点,曾经往后,都不会更改。”

    齐勒注视着说出这句话的高级侍从在更换完大公的衣物后,就规矩且恭顺地退开,并带着其他人向着昏迷中的大公行告退礼,仿佛这不过是素日里再正常不过的一次服侍,仿佛被他们尊敬伺候的人并没有陷入不知外界何物的未知昏迷中。

    齐勒突然醒悟了。

    那个对昏迷中的大公产生欲念的年轻男仆才不过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而如今侍奉在大公周围,仿佛大公从未睡去般撑起整个大公府运营的这些“家伙们”,才是早早就从内心最深处就疯了吧。

    齐勒相信,就算维努斯大公像吟游诗人口中那被黑魔法师下了诅咒的公主一样沉睡百年,那么大公府的这些人,也会就这般,如以往伺候大公的每一天一样,一直“伺候”着他们的大公,直到等来一百年后他们的主人终于苏醒的那一天。

    齐勒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红眼睛刽子手,他无法共情这些人这样的执念中究竟是主仆深情更多还是无法说出口的男女之念更多,才造就了这样的百年忠诚。

    他只是觉得这些人都怪可怜的。

    ——因为他们的大公注定醒不过来了。

    大公入睡前一定会再喝上一次“药”。

    也不知道梅曼先生是不是因为“取药”太过辛苦了,直到这最后一碗药送过来的时候,他今天也没有再来到大公的寝室。

    对魔力感知度十分敏感的精灵血天赋告诉齐勒,送过来的“药”的药效已经越来越淡了。而今天,肉眼可见的,“药汤”的颜色都更加浅淡,像是即将落日的海面上濒临破灭的霞色泡沫。

    齐勒看了看手中那碗价值连城却也不是取之不尽的“海妖血”,问神色平静的高级侍从:“梅曼先生今天不过来吗?往日里他总要看着大公喝完药‘睡’下才能安心离开。”

    当然,更有精力的时候,梅曼是会整晚都守在大公身边的。他似乎不想错过维努斯大公醒来的第一瞬间。

    “你不用担心那位先生,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大公。”面对着颇受自己信任喜爱的齐勒,高级侍从的话语第一次如此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