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装简行的旅途让普莱尔.维努斯没法带上她那一票模样可人甜嘴蜜语又处处体贴的侍从们,所以照顾普莱尔小姐日常起居的任务就压在了丘理士的身上。

    身高堪比兽人混血的俊朗褐发男子,每每想起出行前,被那群把普莱尔.维努斯当成易碎的瓷器照料的侍从围攻嘱托的记忆,翡翠色的眼眸里都会流露出一点掩饰不住的后怕。以致于在看到巧笑倩兮的“普莱尔小姐”时,都会想起那惨痛的场景,变得惴惴不安,生怕粗手粗脚的自己照顾不好养尊处优的主人。

    但等到真的和普莱尔小姐结伴出行后,丘理士才发现普莱尔.维努斯比她的侍从们想的更加独立——要丘理士为她梳妆打扮伺候入睡的情形是一次都未有过的。

    唯一需要丘理士操心的,也是大多数喜欢夜夜笙歌的贵族们的通病——普莱尔小姐不擅长早起。

    在自己的府邸,不会有人打扰普莱尔.维努斯的安眠,但毕竟他们这次是为了办事出行,所以每天早上唤醒普莱尔小姐竟然成为了丘理士最大的任务。

    抱着这次也许也会被枕头砸个满脸的心理准备,丘理士打开了普莱尔小姐的房门。

    为了让丘理士更方便完成他早上叫起床的任务,普莱尔小姐将她的房间钥匙给了丘理士,似乎并不觉得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放进一个沉睡少女的房间有什么不对。

    作为一个美貌且独身的女主人,她对丘理士展现了最大程度的信任。尽管丘理士觉得,就算他痴心妄想打算对那位普莱尔做点什么,最后的结果也绝对不会是她吃亏。

    但是进到房间后,丘理士却见到他嗜睡的主人早早地起了身,赤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望着透进晨煦的圆窗出神。清晨的风拂起她的头发,阳光将未精心打理服帖的碎发都染成了金子般的色泽。

    “丘理士,”普莱尔.维努斯并没有回身,直接命令着褐发翠眸的高大男人,让他为自己弯下挺括的脊背,膝盖也匍匐于地面,“趴下去,把我床底下的东西拖出来。”

    丘理士照做,阴暗狭窄的床底有一种湿漉漉的咸涩腥气,像是浓郁的海风刮到脸上的感觉。

    一开始丘理士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小老鼠竟跑到了普莱尔小姐的床底下,吓得这位尊贵的女性整晚没睡好,早早地起来,就等丘理士来做这等捉老鼠的脏活。

    但看来这供给贵族的房间的卫生条件还算过关,丘理士甚至没有摸到什么灰,只摸到了一块沉甸甸的布料,拉出来一看,是一件男性的礼服外套。尽管因为浸水后没有得到及时的保养,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但仍然能从那考究的时兴面料判断出这衣服的主人是一位有钱的贵族男性。

    嗯?

    普莱尔小姐的床底下出现了一件成年男性的衣服?

    只有衣服?

    人呢?

    在短短的数秒内,丘理士的脑海中划过了数个猜测。最后,他选择了最符合他现在身份的行动。丘理士向普莱尔.维努斯报告:“是一件男式礼服外套,普莱尔小姐。”

    “哦。”普莱尔小姐的反应平平淡淡,真的像是没睡好般有气无力,对于自己床下出现的男性衣物,她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更没有向丘理士解释这一幕出现的原因。

    她只是在丘理士斟酌着问出:“要我去查这件外套的主人吗?”的时候,作为回应敷衍地笑了一下。

    普莱尔小姐面朝阳光束好头发,温暖的日光溺爱地亲吻她的容颜,让那双纯黑的眼眸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神光。但这样处处写着温柔的女性,却用一种让人心寒的漫不经心语气吩咐道。

    “不用了,直接处理掉就好。”

    “……是。”丘理士没有刨根问底。虽然这并不符合他身为一个冒险家充满好奇心的印象,但聪明的他知道该如何与普莱尔.维努斯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