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书就想,自己大概就是恒温动物里不合格的那一类,扔到北方大概不过一个冬天就会被冻死的类型。

    但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冻死,还在北方活了五年、买了房,甚至觉得北方的冬天比南方好。

    他又去到了杯热水,来到桌前,发现桌面还保留着昨晚“夜谈”的原样——自己的被子里是凉了的谁,衡宁喝剩的饮料瓶还没扔掉,餐厅附近还弥漫着一丝暧昧的酒精气。

    这让温言书难免觉得衡宁身上的气息还在氤氲在这餐桌边,还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低头瞄了一眼桌面下压着的那张名片,眼睛盯着那串号码良久,才强迫自己挪开。

    理性告诉他,此时自己不应当那么上赶着去联系,但感情冲动又在他脑子里恐吓,说以衡宁的性格,自己如果不主动些,那之后两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再见面了。

    温言书带动着自己经过高烧洗礼的大脑,在脑门子快要冒烟的前夕,忽然想起昨晚衡宁说过,他们店偶尔会送送餐,他做,胖子负责配送。

    脑子里还在想着,手指已经很自觉地打开了手机的外卖软件,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灰扑扑的店面。

    红豆网吧,挂了个牌子和门面照片,贴了张餐饮许可证,非常草率地贴了几张菜单,几乎把“随缘营业,爱买不买”刻在了每一个笔画里。

    温言书想了想,直接进后台和商家联系:“老板,朝阳区送不送?”

    那边几乎秒回:“好家伙,二十多公里,我坐和谐号给您送去?”

    看着语气应该是店里那胖子,温言书笑了笑,发道:“也不是不行。”

    那边肉眼可见地阴阳怪气起来:“大哥,我们正经做生意不陪聊哈,哪儿来的怪癖啊,大老远跑白马桥来试毒?”

    白马桥那一片餐饮卫生质量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曾经有人在街头买了串烧烤,吃了一半肠胃炎爆发险些社死街头,但温言书无所谓,他只说:“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红包。”

    那斌显然是被“红包”两个字吸引了目光,犹犹豫豫给了个微信号。

    温言书通过好友请求,直接闭着眼划拉去一个数字来。

    “卧槽!!两百!!”

    红豆网吧里,坐在吧台的胖子握着手机,爆发出一阵惊世骇俗的粗口。

    一边,刚从医院赶回来没多久的衡宁刚帮进好货,正准备去后边的休息室补回觉,一转头,发现胖子那激动到无处安放的爪子,正激动地握住了他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那支钢笔。

    衡宁表情立刻垮下去,完全忘了他刚才在慨叹些什么,直接大步流星迈到柜台后,气势汹汹抽走了那支钢笔。

    胖子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拿着的,是自家老板的宝贝——

    就像他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是以前跟着的大哥送他的打火机、隔壁配菜的老杨特别稀罕前妻劈过他的菜刀,衡宁的这支“英雄”牌钢笔,也是别人碰不得问不得的大宝贝。

    只是太文绉绉的了,胖子看了看自己纹满了青龙白虎的花膀子,心想,他们混社会的,跟这么秀气的东西搭一块儿,也难免太磕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