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得赶紧走了,衡宁心想,再这样下去今晚得出大问题。

    终于,他帮温言书把能用到的地方都打扫了干净,甚至不敢跟他打招呼,转身就要回自己屋里。

    “那什么……”温言书的声音一响起来,衡宁就要心脏骤停了。

    他没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让他有什么话赶紧问。

    好半天,他才有些犹豫地问道:“六楼这边儿,安全吗?”

    衡宁闻言,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那个白惨惨的人儿正局促地站在窗边,纸一样的脸色把身后黑洞洞的夜晚更衬得恐怖。

    这房间里根本没防盗措施,窗户大喇喇开着,对身手不错的坏家伙们来说,几乎就差贴一张“欢迎光临”了。

    衡宁沉默了几秒,问:“你有没有请师傅来安防盗窗?”

    温言书一听这话,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脸色也难看起来:“来也肯定得等明天啊。”

    衡宁脑袋突突疼起来。

    温言书看他表情不好,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胆子太小了。”

    衡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刻道:“没有。”

    “我小时候也是,怕我妈,怕老师,怕同学,什么都怕。”温言书说,“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怕,所以什么人都喜欢欺负我。”

    温言书的声音又开始变得有些哑了,衡宁想起他说的,嗓子是被人毁掉的——他真的吃了很多苦。

    温言书攥着衣角,似乎是在无力地证明着些什么:“但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这样儿了。”

    这人说着话就像要哭了似的,或许他需要一个拥抱,一个声音在衡宁耳畔响起。

    但温言书只是转过身,有些哀哀地盯着窗外:“对不起,我最近总想方设法把你留下来。”

    这话让衡宁抬起眼来——他没想到温言书会坦白自己的想法,他以为这人会始终故意不去戳破这层薄膜,然后靠着自己不着边际的瞎想留下自己。

    但此时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坦白了,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我最近非常非常害怕一个人独处,总是疑神疑鬼,觉得随时都有人会害我。”他转身,从包里找出一张报告单,递给衡宁,“所以我找吴桥一咨询了一下,做了个问卷,他说我有点儿应激性的孤独恐惧症。”

    检测报告上清清楚楚写了他的症状——独处时出现心悸、冒汗、恶心、眩晕、呼吸困难等情况,伴有特定强迫行为,发作时有焦虑和自主神经症状……

    “他让我这段时间尽量找个人陪着……”温言书无奈地轻声道,“对不起,我真的非常非常害怕……能不能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