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只能瞧见面前少年素衣飘荡,速度之快乃至身影都出现了些许破碎之感,她来不及思索为何这位瀛洲岛弟子竟然使剑,只能迅速把手中横霜上抬,将将在肩胛处架住了裴子初的长剑。

    “锵——”

    两柄利器相交,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剑气四射,在石台粗糙的石面上溅射出点点凹坑。

    沈宁和裴子初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已经交上了手,台下的弟子们个个面露吃惊之色,他们也如沈宁一般,实在是摸不清这善水灵根一道的瀛洲岛掌门首徒,竟然是以剑为法器。

    这世间除了符修这种五行同使的道法之外,还有这样水灵根和剑修二合一的修仙道法吗?可是符修也是凭借符箓为五行术法的依托罢了,怪不得瀛洲岛称这裴子初为不世出的天才,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已经不止步于交头接耳了,他们高声讨论,双眼却一错不错,仍是紧盯着上头交战的两人。

    高岸上的几位首座,也开始按捺不住,轻声询问林彦。林彦略微谦虚了几句,眼神不由得瞥向旁侧的谢泽,想要看一看他的反应。

    这位修无情道的剑尊谢泽,自登上青玄宗之后,一直是同辈之间的翘楚,别人家的徒弟。林彦也不知被自家师尊耳提面命了几回,要向这位谢师弟学习。

    可现下自己精心培养的子初,就胜过谢泽的弟子不知几多,连他这青玄宗剑修一脉的小师妹沈宁,境界也远不及子初。也许很快,就可以看见这位谢师弟面上惊慌失措的样子了,还真是期待啊。

    谢泽倒还是没什么表情,秦亦就已经靠到他身侧低声问道:“你瞧着,阿宁是不是这裴子初的对手?我看这少年,确实已经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了。”

    金丹后期对元婴初期,要越境取胜,谈何容易。

    谢泽回想裴子初前几场比试都只是空手引动水灵术对敌,直至此刻方才将自己的本命法器祭出,可见是早就有所准备。阿宁莫说取胜,能够全身而退也算是不易了。

    他正要开口回复秦亦,脑海中却又想起几日前曾与沈宁的对答。

    “师兄认为,我不能胜?”

    他垂眸看向石台上持剑招架的少女,轻声叹道:“能胜吧。”

    石台上对战的两人仍在僵持,裴子初逐渐在长剑上施加压力,横霜下压,眼见就要割到沈宁的肩胛。

    沈宁勉力支撑,只觉对面锋刃上的灵力源源不绝,元婴与金丹之间虽然只差一期,但灵力差距确实天差地别,自己又失了冼心链的屏障庇护。此时若再不避开,只怕会受伤出局。

    她右足吃力,只能后撤一步,紫绸绣鞋与粗糙石面摩擦了一瞬方才站稳,未使横霜彻底被裴子初的长剑压过。冰凉剑锋仍然悬在沈宁的肩膀处,被她的横霜所阻,暂时还不能更近一步。但利刃高悬,引得石台下观战的弟子们惊呼阵阵。

    她这番后撤站稳,也不敢低头查看,仍是抬头平视对面,不意外的与裴子初双目相对。

    面前的少年仍是容色平淡,无甚表情。但他双眼之中笑意讥诮,眸光闪动,明显是在嘲笑沈宁的不自量力。

    沈宁心知裴子初已经看破了二人的境界差距,此刻他也未出全力,连剑上灵力也不过是一寸寸的施加,想要看她这樽空空勾勒纹彩的花瓶能够支撑几时罢了。

    这般如白猫狎戏老鼠的做派,令她心中怒气霎时上涌。

    但她面上完全不曾表现出来,反而对着裴子初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