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临放下啃得光溜溜的鸡骨,拿一旁的手巾,蘸了酒,将手擦干净——要做文章了,自然得拿出做文章的派头来。

    他看向素玉,眼神稍带和善。

    “多大了?”他问。

    素玉见他与楼霄都没有立即回绝,反而问他年纪,便觉得今晚是有戏的。于是他起身行了个礼,低头回答:

    “回殿下,素玉今年一百六十岁,刚刚成年。”

    “刚成年啊。”未临心里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深觉这魔界的未成年时间也太长了,“刚成年倒也不用急,等过几年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素玉听言,求助地看向拢火。

    拢火立即道:“殿下从妖界来,对我们魔界的习俗有所不知。在魔界,除了王室宗亲可以同外界和亲,不用考虑年纪之外。其他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官僚后人,成年那年很是关键,即便没有成亲,也得把亲事定下来。否则,一旦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素玉应和道:“父亲说的是。素玉身份低微,不比殿下,是石榴族的长公子,纵然等到千岁也能觅得良配。”

    这一说,可是讽刺未临老了。

    他心里刚准备生气,半空飘来隔岸观火的楼霄的宽慰:“无妨,我两千多岁了。”

    闻言,他又横了这人一眼——年纪大了就喜欢看热闹。

    为了照顾千岁老人的看戏心态,未临决定把这出戏唱好些。他问:

    “也就是说,倘若今年不成亲,素玉便要成笑话了?”

    他的语气倍加关切,但听进耳中,却总觉得他在说,素玉本来就是个笑话。

    “是。”素玉硬着头皮承认,随即怕楼霄认为他是嫁不出去才来宴席,便找补道,“但素玉委实是一片真心!只是如今到了成婚的年纪,才斗胆以此为理由,请家父赴宴时带上素玉。若君后殿下愿意容我,素玉此生,必感激不尽!”

    他说话时娇软虚弱,但又一腔真情,怆然泪下。拢火仿佛在家跟他排练好了似的,搭腔说,臣竟不知他有这番心思。

    未临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保证,让素玉马上去参加护法的宴席,同样的真情,他能对着那人再演一遍。

    他道:“既如此,我便有三个问题,还请素玉公子答我。”

    素玉跪坐起来,上半身前倾:“殿下请讲!”

    未临问:“如果他日,我与你起了争执,该当如何?”

    素玉立即答:“全凭殿下做主。”

    说完之后,他担心往后未临用这句话来刁难他,又补充道:“自然了。大部分事宜听殿下安排。但有些事乃是罗生门,当事人说不清楚,恐怕,就得请第三人来断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