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是个庄稼汉的面相,嗓门自然也粗的很。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耳朵里面嗡嗡的响。

    君青蓝稳了稳神,吩咐思琴思棋将他搀起来回话。

    “大人,延平庄被血洗了。”拴柱双目通红:“我哥哥嫂子和庄子里的管事都叫人给抓了起来,旁的佃户也都给拘在了庄子里,如今,正被官府分来开一个个逼问呢。他们围了庄子,许进不许出,若不是我嫂子聪明早瞧出了不对劲,将我早一步混杂在了送出庄子去的废料车里出了门,我也不能回来给您报信了!”

    君青蓝听得狠狠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瞧一眼李雪忆。但见她面色苍白,虽难掩紧张,却还能维持着清醒的姿态。

    “你……说仔细些。”李雪忆的声音略带了几分颤抖。君青蓝瞧着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躯,颇有几分担忧。

    “这几日,庄子上忽然多了好些面生的外人。那些人好奇心大的很,一进了庄子就四处打听各种消息,还喜欢在庄子中四下里走动。我嫂子留意到那些人说话都多少带着些京城口音便悄悄设了防备。后来,眼见着来的外人越来越多怕出事,便将我藏在运肥料的车底夹层里,说将庄子上的事情尽快报与王爷知道。我在车里躲了整整一天才敢出来,等出来的时候便瞧见庄子里火光冲天,来往的全是官差,正压着兄嫂他们上了囚车。”

    拴柱声音微微一涩:“我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又惦记着来送信,便快马加鞭回来了,一路上片刻不敢歇息。”

    “王爷呢?”拴柱抬目四望,作势便要起身:“我有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这一问,屋中霎时寂静。眼看着两位女子眸色其其一暗,拴柱心中似有所觉,立刻生出了满面的惊骇。

    “王爷……王爷他……。”

    “初七那日,宫里来人宣召王爷入宫。至今……音讯皆无。”君青蓝咬了咬牙,联想到拴柱的话,越发惴惴不安。

    “啊!”拴柱惊呼一声,满面痛悔:“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拦下王爷!”

    “嘿!”他一声怒喝,猛然抡起小锤子一般的拳头照着自己脑袋狠狠砸了下去:“都怪我,我不该在庄子外头耽搁了那一夜。若是早些回来,也万不会如此!”

    拴柱面上痛悔之色渐浓,拳头便越发用力了,对自己竟毫不留情。

    “容含,快拦下!”

    李雪忆瞧的心惊,立刻高声吩咐着。容含身形如电,却并未阻拦拴柱出手。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抽出了自己的剑,又快又稳的贴上了拴柱了脖颈。

    “你若想死,我帮你。”容含冷冰冰说道:“你死了,你兄嫂就没有人能救了。”

    听他这么说,拴柱瞬间泄了气,最后一拳头重重捣在了地上,眼眸通红犹如困兽一般。

    “属下交差。”容含收剑,立于李雪忆身侧不再言语。

    这一下出人意表,君青蓝深深瞧了容含一眼。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刮目相看,如此劝人自残的方法简直……无情粗暴的很。

    但不可否认,很有用。

    “拴柱。”李雪忆瞧的有些尴尬,不由放低了声音以示安慰:“兄长虽困于宫中并无消息,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总归他此刻是安全的。相较而言,延平庄才是真的险象环生,你担忧兄长嫂嫂本就是人之常情,实在不需自责。”

    拴柱闷闷的站在一旁,半晌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