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天气转寒,雾沉沉地马上就下起了雨,品字型小院里,正堂香案上放置一尊季家本家的鼎,里面的香土香灰都是从本家带来,香案方位也是朝着本家方向,这里算做是祠堂了。

    无一仆侍,只有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响起,院中水缸种着几株含bA0睡莲,荷叶翠绿婷婷,是这院中唯一的鲜亮颜sE。

    背后雨珠带着的寒意袭来,姜姜跪在堂中,目光空洞,若是再晚个几日,这雨下起来,那条狗不会那么容易嗅到气味,城中看守排查时总会为她们拖延时间……可惜没有如果,她注定是失败的。

    帷帐中走出个男人身影,一阵轻微动静,他落坐在前方上座的一把红木椅上。

    姜姜呆滞地微微转头,纵然早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得一缩。

    季长攸目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消瘦了,纵然一身轻袍玉冠,白玉面光洁,可两颊线条更为明显瘦削,双目下有浅浅的青,一双乌黑眼珠Si水一般。

    是了,这样才是外面人人传道的铁面清官,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威严展现,姜姜僵y地转回头,愣愣盯着前方地面石板纹路。

    衣袍窸窣声响,他站了起来,似乎是走到她的身后,正好立于雨廊下。

    “嘉京二十八年,有陈行用蜡雕成江宁府经历司假印一案,事发,皇帝批准将陈行处以斩刑,其它各犯减等处罚……虽未有前案,可盗用官印的罪过,想来也不是轻的。”

    他语气温和,像是在与她说些旁闲事,感叹一声,接着欣赏雨中场景。

    自话一落,姜姜的身T僵y冰凉,瞬时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

    季长攸负手踱步回转来,他是那么优雅从容,每一个脚步声,衣袍窸窣声,廊上雨珠滴到木栏……她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咬牙,伏首磕头道:“知府大人,此事全由我策划,一人做事一人担,求季大人青天老爷明鉴,只重重罚我,让我担了我同伴的罪过。”

    她的声音打颤,抖得不得了,连牙齿轻微相撞声都能听到。

    不用说都感觉他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的头顶,她在这种注视下如芒刺背,这样的惩罚就是他想要的,让她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恐惧中等待。

    姜姜闭上眼,在长久的紧张和害怕中意识渐渐涣散,几乎都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猛又清醒,脖子上悬挂的刀距离是那般近,于是血涌上天灵盖,清楚意识到现在是跪在季家祠堂,那个能决定她和她同伴命运的人正在审判报复。

    他终于有了动静。

    季长攸轻嗤一声,“明鉴?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姜姜茫然,电光火石间,她感觉季长攸忽然就变了,他以前不该会是这种反应的,“唔……”

    沉水香随他走近而浓郁,下巴一痛,季长攸拧着姜姜的下巴迫使抬头,那双眼睛里出现了从没见过的愤怒。

    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愤怒,不该出现在一个审判者角sE的人身上。

    他一字一句道:“什么身份?季长攸之妻蒋淑仪?顾景昭之妾蒋婉?嗯?”

    姜姜被他大力甩开,一下摔在地上,胳膊肘被石板砖撞得麻痛,这时趴在上面才感觉地板b她身T凉多了,冻得她一哆嗦。